这几日着实把贺云芙折腾得够呛,最起码人前那病怏怏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
林清舟总算有了理由来看望嫂子,可自打进了门,舌头就像是打了结,好久都没说出些有营养的事情。
看着他呆愣的样子,贺云芙倒是笑了出来。
她轻轻咳嗽,自嘲道:“我这医术再好,也不耽误我得病就是了。”
“嫂嫂,可莫要这样说。”林清舟摇了摇头道:“北疆苦寒,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眼见没了话题,贺云芙从香兰手中接过药,同他道:“没事就早些歇息去吧。”
林清舟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贺云芙挑了挑眉:“还有事?”
“周将军的死,我查清楚了。”他小声开口:“是鹤顶红,宫里的人干的。”
“嗯?”
随后林清舟继续说道:“嫂嫂,原来我一直被误导了,哪里有什么群狼环伺,明明是宫里有人,想对林家下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贺云芙却明白了。
从北疆那场离奇的大败开始,林家就早已经深入了风暴中心。
林家已经被封为了异姓王,早就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地步。
一旦他日北疆大胜,这开疆扩土的不世奇功,又将落在林家头上。到时候该如何赏赐呢?
难道要把这天下分给林家一份?林家在北疆的声望恐怖至极,就算是揭竿造反,北疆的百姓也会跟着。如此看来,恐怕龙椅上那位早就寝食难安了。
皇家怎么能够容忍林家一个异姓王手握兵权,还拥有空前的威望。良弓藏,走狗烹。这是林家的躲不过的劫难。
贺云芙沉吟了一阵,把她的猜想娓娓道来。
听到贺云芙的分析,林清舟的眼中多了一些释然,重回了那副沉稳的模样。贺云芙见他解开了心结,摆了摆手,让人送他出去,她刚喝了药,准备蒙着被子,发一发汗,躺在榻上再次睡了过去。
等贺云芙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申时。
她已经许久没这样安稳睡过觉。她没有做梦,什么都没有,只是安安稳稳睡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见贺云芙起来,香兰就赶紧向她禀报:“小姐,忠叔回来了。”
她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接着就听见对方说道:“宋妈妈那女儿果真有问题。”
昨日早些时候,把正事忙完的贺云芙,又想起了宋二娘。人家冒着那么大风险,将父亲的亲笔信交给她,她总不能没了良心,把人家丢在北疆。
她就派香兰过去,准备再给宋二娘些银钱,让她们一家搬去江南,从此隐姓埋名,换个营生讨生活。
谁承想,等香兰到了才发现,那家裁缝铺早已经人去楼空,哪有什么宋二娘。
贺云芙觉得有些蹊跷,就托忠叔走了走官府的门路,想着试一试能不能查查宋二娘的底细。
她估摸着有了结果,就询问道 “查得怎么样了?”
香兰忿忿道:“忠叔查了宋二娘的路引,大约半个月前,她们一家就早早离开了北疆。那宋二娘是旁人假扮的。”
贺云芙没说话,许久后,她平平稳稳说了句:“我知道了。”
她已经等这个结果好久,当时她就对那个宋二娘有了些怀疑,只是迟迟没能笃定。
或许这件事所有的人和物都是假的,但是唯独父亲的那封却是真的。那个秘密只有她和父亲知道,断然没有作假的可能。
可惜一切都已经无从查起,线索再次被强行中断。不过这种事情急不得,这次来北疆已经算是有意外收获。
吃过午饭,贺云芙同香兰在院里聊天,顺便晒晒太阳,驱走身上的寒凉。
香兰把回去要准备的东西,都给贺云芙报备了一遍,如今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其实催他们回去的圣旨早就送到了,然而林清舟学得有模有样,以黄道吉日为名,又硬生生拖了好几天。
如今贺云芙好了不少,也该启程回京了。
贺云芙和香兰核对物件时,林清舟也来到了院中。
他进来时,贺云芙正好和香兰说到了些有趣的事情,眉眼间尽是笑意。
林清舟就停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两人。
午后阳光甚好,照得人暖洋洋的。落在二人身上,让整个画面骤然明亮起来。一股暖意也油然而生,让林清舟有了些欢喜。
他不敢上前打扰,倒是贺云芙发现了他。
她转过头,含笑道:“六弟来了。”
林清舟走到贺云芙面前,点了点头:“嫂嫂好。”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嫂嫂可曾吃了药?”
贺云芙嗯了一声,问道:“我听香兰说,我们后天就要回去了?”
林清舟沉默片刻后,这才点头。
香兰见状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