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舟早早出门不假,可事情却并不顺利。按照计划,他会按着拜帖的顺序,上门拜访当年同父兄共事过的好友。
结果这十余人口径意外地统一,纷纷闭门谢客。林清舟有些不耐烦,却压着性子,毕竟是他求人办事。洛王府失了势,人家闭门不见倒也正常。
直到一个和过命父亲之交的叔父于心不忍,这才悄悄告诫林清舟道:“小公子,这件事你还是别查了!再查下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走在街上,有些灰心的林清舟,一时不知该去哪,只得带着林翼乱逛。
“公子……” 林翼憋了半天:“要不我给那些混账绑过来,交给弟兄们严刑拷打,总会说的。”
林清舟听见林翼的话,倒是笑了出来:“你这家伙,真当北疆没有王法?”
说着,他翻身上马,挑眉道:“算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议。”
而此时根据忠叔的消息,贺云芙已经来到平民区,找到了那家地处偏僻的裁缝铺。
她刚一进来,裁缝铺里的妇人就愣住了,随后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十分高兴道:“这位姐姐,你可真好看,你要找谁?”
“狗娃不得无礼!”
年轻妇人赶紧呵斥道,不过语调见并没动怒,只是板着脸说:“你去外边玩,不要耽误娘做生意。”
说着,她将男孩送出屋外,自己则谨慎地看了眼外边,这才关上了大门。
她整了整衣襟,给贺云芙行了礼。贺云芙赶紧扶起妇人,温和道:“你就是宋妈妈的女儿吧?”
“您还是找来了。”妇人叹了口气,将贺云芙领到后屋坐下。
贺云芙愣了愣,将目光落在陈设上。屋里家具少得可怜,怎么看都是勉强过活的样子,看来这一家子尽管远在边疆,可日子过得却并不容易。
“你知道我是谁?”
“小姐说笑了,当年我们一家都在贺府讨生活,要不是夫人心善,我们早就饿死了。二娘还没瞎了眼,如何不认得您?”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啰嗦了,当年宋妈妈回来可能有过什么异样?”
宋二娘先是回忆了阵,这才谨慎说道:“小姐,不瞒你说。我娘自打回家后,就说心口不舒服。结果不到半个月,就故去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我妈她死于心疾,无药可医。”
贺云芙面色如常,语气里带着斟酌:“那宋妈妈可曾说过什么话吗?”
宋二娘摇了摇头,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泪珠:“她只留了些银子,告诉我走得越远越好,一辈子都不能回来。最后我和哥哥一路颠簸,幸得孩子他爹收留,这才落下脚跟。”
得到这个回答,贺云芙并不意外。可是如有实质的沮丧感,还是将她包裹。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凶手笃定宋妈妈无法说出真相,这才留了她一条性命。
自己就算追查到北疆,到头来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唉,老爷和夫人多好的人啊,怎么就……”宋二娘叹息道。
贺云芙没有回声,提及那故去的人,气氛难免有些沉重。
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贺府的日子,那时爹爹和娘亲都在,对她无比宠爱。爹爹说出城办事,明日就会回来,还会给她带城里的水粉。
可等来的只有死讯,她和双亲从此天人永隔。
宋二娘见贺云芙沉默下来,知道说错了话,赶紧道:“小姐,您近来可好?”
然而贺云芙刚想开口,却不知怎么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宋妈妈的一双儿女生活并不富裕,这宋二娘也是粗布荆钗的打扮,脸上不着粉黛,还带着过度暴晒的皱纹。
贺云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哪里有异常。宋二娘家境贫寒,本身也是个勤勤恳恳的人,那头上的白玉簪花简直太刺眼了,和她整个人都格格不入。
这款式和光泽不似凡品,根本不是寻常人家能够承受的。就算侥幸得到,怕不是早就当了补贴家用,怎么会这般从容地戴在头上?
贺云芙压住心底的疑惑,片刻后,她点点头:“我现在好得很。”
她从荷包中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这钱你收下,北疆苦寒,狗娃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可别短了孩子的吃食。”
“小姐,这如何使得!”
“打扰了。”不等妇人推辞,贺云芙就起身离开。
她觉得有什么就要钻出胸口,那股无力感翻腾不已。贺云芙死死捏着袖口,对幕后黑手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还未等她走出几丈远,就听见那妇人在身后招呼道:“小姐,请留步!”
贺云芙回头看去,那妇人神色匆忙,正提着一团包袱追来。
“怎么了?”
她堪堪追上贺云芙,拿起包裹递了过来,内疚道:“还请小姐恕罪,奴猪油蒙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