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熟悉咱们自己的地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对了,这个你带着。”他拿给展光照一块比银圆大一圈的铜牌:“万一给地痞找了麻烦,别急着动手,先给他们看这个,升龙会跟咱们还是有交情的。”
“明白,劳烦站长。”展光照恭敬接了这枚刻着腾龙图案的大号银圆。“不知我在这的身份是什么?上面安排我听您调遣。”
顾镇中托腮略一沉思:“我的身份是九州汽车公司的老板,你就在我的公司做推销员罢,这样也方便你外出活动,你不需要接触相关业务,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顾宇笑嘻嘻插话道:“展大哥,我是警察局的侦缉队长,在东区没人敢找你麻烦的。”
顾镇中瞪了他一眼:“就你能耐。”
接下来的一周,展光照徒步走遍了禹江国统区的大街小巷,有了大号银圆和顾队长的关系,整个国统区熟悉得异常顺利。
通行证陆续办妥,展光照开始每日跟着顾宇混迹在各国租界,异国情调的建筑充斥视野。
“这是法租界,大部分规定跟那边的英租界差不多。没有特别通行证的话,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六点之间是不可以在街上行走的,不过你我特别通行不受这个限制。”顾宇得意道。“很多叛徒喜欢躲在租界里避风头,我们不能由着他们任性。”
晚饭之际,顾宇带展光照进了家餐厅,他是这的常客,门口的交际花们立时围了上来。
意料之中的嘘寒问暖接踵而至:“哎哟,顾警官,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啊。”“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讨厌。”“哟,还带了朋友来。”
顾宇生得白皙俊朗,精致漂亮的眉眼早把花儿们迷得神魂颠倒,偎在花丛中的他赶忙招呼展光照一起坐。
交际花们打量起顾警官的朋友,靠于椅背的他散发着稳重而干练的气场,眸光深邃冷淡,透过淡色的衬衫,紧韧的肌肉若隐若现,俨然与顾宇完全相反的类型。面对这样的客人,经验丰富的花儿们即便再喜欢,也从不贸然上前亲热,只讪讪视着,静待机会。
晚饭之后,顾宇开车继续在租界内兜风:“展大哥,今天的事可不能让站长知道,要不他又要开骂了。”
展光照点点头:“放心吧。”他开始明白百里骏为何会特意提醒他。
轿车停在一条治安混乱的街上,一下车便能闻到一股奇特的气味。
是大烟。展光照揉了揉鼻尖。见顾宇信步走向旁边的一家烟馆,他按住他低沉道:“这是犯纪律。”
顾宇平静看着他:“大哥多虑了,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我只是来这找个人。”说着,他撩帘进店。
店内弥漫着浓郁的烟膏子味儿,两侧隔间的床榻上,一副副身躯蜷缩着侧卧,在女人的陪伴和醉生梦死的吞云吐雾之中享受快活。
展光照漠然跟在顾宇后面,一路深入烟馆更里面的隔间。顾宇停了下来,伸手使劲拍着其中一间榻上独自倒着的烟客。“喂喂喂,起来起来,跟你说话呢!”
烟客睡眼惺忪地转过头,定睛看了好一会才撂下烟枪干咳着爬起身,他干瘦的身体佝偻着,眼眶塌陷得厉害。
顾宇揪着他来到烟馆后面一处肮脏的仓房角落蹲下:“抽、抽,你他妈早晚抽死。看什么看,让你办的事呢?”
烟客见顾宇不避讳身边那陌生人,便开始讲起话来:“不抽难受啊。那天我跟大彬子他们去赌钱……”
烟客磕磕巴巴讲着什么,顾宇则唧唧歪歪询问,时不时扬手拍打对方让他说重点,活像审问犯人,展光照主动担任警卫工作,时刻注意着周围动静。过了十来分钟,顾宇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钞票扔在他身上:“省着点花,别他妈让人盯上了。”
“诶、诶,晓得了。”那人哆嗦着一双鸡爪子手抓起钞票,千恩万谢地揣在怀里。
待登车离开烟馆一条街,展光照才开口询问:“你的线人?”
“嗯,曾经是法租界巡捕,熟悉地面的事,能弄到不少小道消息。有两个钱就糟践,老婆过不下去带孩子跑了,才几年就抽成这么个不人不鬼的德行。”顾宇木然回道。
展光照不再说话,窗外华灯犹自闪亮。
顾镇中在禹江东区有套独门独院的大宅子,这还是建国初期国督局暗中置办的家当,房契虽签了不相干的私人名字,但实际仍归国督局所有。战事一开,这里顺理成章成了禹江站的据点之一。展光照被安排居住在此,与他一起的还有站长顾镇中、情报员顾宇以及一些必要的警卫后勤人员,这幢前朝书香门第的宅子已然成为禹江谍报工作的核心所在。
转眼快九月,两场雨后,禹江的燥热消退了些许,展光照也已将偌大的禹江基本熟悉个遍,再不用顾宇带他挨个地方熟悉情况。
顾宇这几日一直没怎么露面,许是警务繁忙。顾镇中身居商场,应酬繁多,此时想必又在出席哪位朋友的酒会。展光照准时与总部联络,虽然他在禹江站的工作尚未展开,但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