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训练告一段落,展光照有一周的休整时间,这期间没有高强度的训练科目,主要以恢复身体状态、保持体能为主。除了早晚的跑步和午间的扎马,基本是在输液和养伤中度过,算是他大半年以来最悠闲的时光。刑讯药剂的后遗症依旧存在,虽不像上次那般吐得厉害,但到底又开始失眠,神经到底不如身体那般禁折腾。
这一晚仍只睡了三个多小时,展光照有些萎靡地盯着射进宿舍的月光,电刑影响,他总是不太精神,偶尔昏沉或抽搐,尽管如此,睡眠一旦中断,也只能睁眼静观天色渐明。周围学员睡着,偶尔有人翻个身,或是含糊呜咽,似乎梦里也没摆脱被刑讯的噩运。稍显烦躁的展光照披上衣服悄声出门,门口早不像开始那般有人把守,他立在屋前的走道上呼吸起仲春青嫩的空气。倘若没有战争,此时的我,会在何处……他自问。弦月东升,万籁静寂。
信步来到后勤科仓库外的一小块空地,这里不知道被谁固定了只沙袋,他扎马结束归还水桶时无意间发现。没有规定不准在半夜练拳,他回忆了守则。借着远处昏暗照明,一记直拳随即轰在沙袋上,笨重的沙袋发出沉闷声响。展光照锁定摇晃的目标,脑中呈现出敌人的样子,勾拳、摆拳、肘击、膝击、弹踢、侧踢……他灵活而强劲地击打对手,心中想着自己的攻击贯穿其身躯,将所有学过的凶狠招式都练上一气。
“咚——”他一头撞击沙袋,不光是四肢,头部攻击力也必须强化。他喘着,将外套扔在一边,终于有东西供他消遣这漫漫长夜了。
轻微的异动令他本能地躲进仓库的阴影,侦察和行动训练让他养成了时刻警觉的习惯。
“出来。”这是鲁齐的声音。
展光照见躲他不过,坦然现身。“总教官。”他端正立在鲁齐面前。
“18号,伤好了?这么晚还出来玩?”鲁齐瞥了眼他丢在地上没来得及拿走的外衣。
展光照也发觉了那件暴露自己的衣服,心道果然床上躺多了人会变蠢,而脸上却无比淡然:“报告教官,好多了,夜里睡不着,寻思作息时间不固定,就出来活动活动。”
鲁齐无声而笑,这理由找得还算不错。“你倒会找地方。”他走上去按住沙袋。“怎么,天天练这些格斗还练不腻歪吗?好不容易休息两天。”
“不,勤能补拙,我还差得远。”展光照正色道。
“呵呵,放松、放松,我没有别的意思。”鲁齐见展光照一本正经地绷着脸不由好笑。“我知道你刚才打拳时候想的什么,你把沙袋想成百里骏,想着揍他个人仰马翻。”
“没有。”
“嘴硬。”鲁齐不容置否道。“每次训练都挨骂挨罚,是人都会有想法。”他犀利的目光射向展光照。
事实如此,展光照无法反驳。“我只想赢他,哪怕只有一次。”
“嗯,这倒是句实话。”鲁齐扬起粗眉打量起他,“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有些困难。”话说出口,他察得到展光照藏在心中的不甘和沮丧。
鲁齐飞出一脚,沙袋高高扬起,又疾速回摆,在落至最低点时被鲁齐起脚停住。展光照默默看着。
“我知道,有人不想输给连前线都没见过的人。”
展光照瞪大眼睛。
“看什么看,这么励志的话难道不该拿小本子记下来天天诵读吗?”
展光照知道鲁齐在耍着他玩。
“别摆出那副臭脸,格斗这东西,速度、力量、经验,缺一不可。”鲁齐继续摆弄那沙袋。“你反应速度可以,力量也在锻炼提升,你与百里骏相差的更多是经验,实战经验。”“他练格杀那会儿,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
展光照立正听着,他要记住鲁齐说的每一个字。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有他陪练,你可以提高得很快。可他这人比较懒,脾气还特差,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听人解释,很多学员废在他手上。”鲁齐顶着一脑袋疤,似笑非笑看着展光照并拾起地上的外套扔给他:“能得到他的指导,真不知是你的荣幸还是你的不幸。”
“我记住了,谢总教官指点。”展光照接了衣服,敬礼道。
“睡不着就过来玩。”鲁齐望着他的背影补了句。
晃悠的沙袋被另一只手扶稳,鲁齐回头一瞧:“哟,今儿个晚上失眠的人还挺多。”
“花和尚,你该去八卦胡同当个说书的,放在训练营真是屈才了。”百里骏说话间戴好了拳套,他凝视着沙袋。
鲁齐“啧啧”道:“怎奈洒家天生就是拜关公的命哟。”
百里骏不理他,兀自重击着沙袋。
“喂、喂,怎么了?生气了?”鲁齐探头看了看他。“我不过是帮你把话说出来。他在恨你。”
“哼,随他便,恨我的人多了,不差他一个。”百里骏猛地一击几乎将固定沙袋的栏杆一道冲倒。
鲁齐没好气地上前挤开他:“得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