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莹如玉,他的双眸落在了水波上,柔和,又带着绝对的势在必得。
“请。”
有彼君子,如圭如璧。
见到如斯之景,阿妍不好意思再一展牛嚼牡丹的强大气场。她装模作样抿了一口,感觉自己活脱脱是叶容安上身了,然后旋着碧玺杯子问:“四殿下贵人事繁,今日却不吝相邀,不知所为何事?”
叶容安上身后的妍姑娘,连说起话来都像模像样了,阿妍在内心默默给了自己一个赞。
“阿妍,在我面前你随意就好,不必拘谨。”北辰煜唇畔一牵,“我之前就跟你有说过,我虽身为帝京人士,却鲜少见到真正的帝京风物人情。众人见到我都是各种客气做作,他们累,我也累。可是阿妍,跟你在一起,我却觉得很轻松。”
“阿妍不是正宗的帝京贵女,在外野惯了,帝京很多规矩不懂,让四殿下见笑了。”妍姑娘昧着良心忏悔。
“阿妍,”他认真地看着她,“我唤你阿妍,不是温小姐,不是温妍,我便希望在我面前的永远都是阿妍。阿妍……让我觉得亲近。”
“四殿下……”阿妍觉得可能北辰煜也想当她爹女婿。她虽然比不上那些绢花们华光摄人知书达理,可就算这样她这株狗尾巴花的春天也似乎到了。
这不讲理的、让人惆怅的春天,妍姑娘好像一名忧郁的文青在心里感叹。
“我是北辰煜。”他打断了阿妍,以一种单刀直入的方式,“七夕那天匆匆而别,我本欲重新介绍自己结果阴差阳错推迟到今天。在外我固然是大启的四皇子,但在我们两个人时,我希望阿妍依然可以把我当成陈煜。”
人很奇怪,有时候就喜欢自欺欺人。高位者的指鹿为马,往往也会引的多人附和。
阿妍笑了:“只要四殿下不要怪罪阿妍失礼就好。”她执起筷子夹起了一块点心,“这个看起来似乎很好吃!”
小小的糕点陈在掐丝的碟子里,洁白如玉,有着一股子细腻的清香。
阿妍吃了一小块,不由微笑:“清甜爽口,细腻化渣,真的很好吃。”
北辰煜感觉到了阿妍的情绪变化,他的笑意愈发和隽:“这盘糕点叫做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这是秋令时节的糕点,用栗子磨成粉做成糕,松软可口,又加了桂花,更见精细,所谓食不厌精大抵就是如此罢。”
“想不到四殿下对于这些也颇有研究。”阿妍难以置信她这个吃货居然跟心沉似海的四皇子殿下也有了共同语言。这世事,真是妙不可言。
北辰煜失笑:“阿妍,你是否认为我们这些当皇子的就整天应该关注国事天下政治得失?”
“在其位谋其事,难道不应该么?”阿妍眨眨眼。
“这样说起来那我倒不是个合格的皇子。”北辰煜说,“小时候我在诸位兄弟中其实是最淘气的,太傅给我们上课,我却喜欢在底下偷偷看野史杂记,练武时也不认真,总喜欢翘课去爬树摸鱼。”
“四殿下之贤能在朝野内外人人称颂,真难想象,也有这样天真烂漫的曾经。”阿妍其实想说的是“傻白甜”。
“即使是现在已经成年,我也不善于讨父皇的开心。说起来我倒是挺遗憾,从前没有好好练武,以至于现在在危机关头都没有绝对的力量去保护自己所要保护的人。”他的语气一直很平,即使是最后一句,他的神色也没有什么起伏。
如果他的武功强过北辰烨,中秋宴上救驾的人,应该跟北辰烨就没有关系了。
“四殿下之才,在于运筹帷幄之中。”阿妍说,“阿妍觉得,只有殿下有心,旁人绝对难以伤害殿下以及殿下所在乎的人。”
“可是如果,”北辰煜转着手中的碧玺杯子,缓缓道:“那个人是和我势均力敌之人呢?”
画舫行走在深山碧涧之间,入目处尽是绿浪翻滚水波晕染,有不知名的水鸟点水而过,人间天堂梦里。
对面处有一艘极美的画舫行来,玉楼明台,丝竹缥缈。
画舫行至他们跟前,有一道慵懒低魅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而传来——
“四哥好兴致,是携了温家小姐出游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