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其之子,风雅无双。
阿妍站在拱桥中央,夜风忽急,她的衣裙在半空中飞扬起迤逦的弧度。她扬了扬缠着红线的手指,轻然笑道:“这端在我手里呢。”
他看着她纤细的手指,也扬起了自己缠着红线的手指,夜风同样曳起他月白色广袖宽袍,他在夜风里对阿妍颔首微笑:“好巧。”
他的眸子幽邃如夜,映着天际月华与人间流火,流转着优雅而潋滟的波光。
阿妍不由想起了她的救命恩人,这两人同是绝代风华的男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蕴致和光彩。
“恭喜两位有缘人!”冷不丁有一道声音在两人耳际响起,正是无针坊的张老板,他张老板笑眯眯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两位正是我们此次活动的最后一对有缘人!”
“……”
其实阿妍觉得,对于这一场景,她应当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还是个债务人啊,只是不晓得对方怎么看。
“姑娘可有婚约在身?”张老板继续笑眯眯问阿妍。
“嗯,这个应当是没有的。”记忆都没有了,谈何婚约?
“不知公子呢?”张老板接着眼巴巴地问。
“我亦是没有。”他的声音好似空谷雪落,即使语气再温和,也总带了那么几分难言的清与冷。阿妍想,这种声音,更适合的可能是在居于高位时发号施令。
“好!”张老板一张老脸绽出了菊花,喜笑颜开道:“男未婚女未嫁,在茫茫人海中拾得我们无针坊的红线,果真是缘分自有天注定,老身在这先祝愿你们拔的头筹了!”
“好好好!天生一对!”围观的众人纷纷附和,爆发出一阵阵叫好鼓掌之声。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着阿妍和她的小伙伴向无针坊走,阿妍却要在这闹哄哄的环境中跟她的小伙伴交流感情。
“我瞧着公子倒不像是贪图华裳的人,为何愿意当我的有缘人呢?”
“自是与民同乐。”
“……”阿妍囧。
他看到阿妍无语凝噎的挫样,浅淡的笑意经唇渲开:“我说笑而已,其实不过是想随心所欲一回罢了。”
阿妍一笑:“可是我却正是为华裳而来。”
他笑得温雅,答得觉悟:“宝剑配英雄,红粉赠佳人。若赢得华裳,自然归属姑娘。”
恬不知耻的妍姑娘听了可谓是心满意足,道:“我叫阿妍,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陈煜。”他答。
“双耳陈?”
“是。”
无针坊前台子已经搭好了,花团锦簇,喜庆非常。
张老板喜气洋洋走到台中央,微微一揖后,清咳开口:“承蒙各位厚爱,多年来老身的‘无针坊’生意还算红火。老身每年七夕也乐当月老,为有缘人牵线,也算是回馈各位。今年活动的彩头是我无针坊新推出的霓裳羽衣,裁判嘛,正是我们去年因此结缘的六对夫妇!”
分坐在台子两侧的六对夫妇立即起身致意。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鼓掌。
擂鼓声起,第一局比才艺。
阿妍甫一听得这局内容,只觉得心下凄凉,萧索道:“然而我什么都不会。”
陈煜公子悠闲地摇着手中折扇,微微笑道:“无妨,有我。”
台子上一对对的有缘人可谓是各领风骚。有男女对唱情歌的,有男子打快板女子说唱的,也有对舞的。这些有缘人大多原本便是有情人,借着这个机会互诉衷肠,下了台来,姑娘们往往都面飞红云。
阿妍瞧着心生酸楚,她跟她的有缘人可谓是生拼硬凑,又怎么能抵得过这些本有奸|情的人?又怎么对得起对她殷殷期盼的大婶子?更何况,她还是个上不得台面拖后腿的。
就在这时,有人抬了一架瑶琴置于台上。
一位月白衣衫的公子坐于琴前,衣袂在透明的夜风中被卷起再荡开。他的姿势沉静而优雅,似乎在酝酿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
人群自然而然的噤声屏息。
他手指修长,泛着玉质的白,一手按徵,一手拨弦,清越的琴声便似天山神水般流泻而出。琴声铮铮不绝,百转千回,千般柔情,万般眷恋,尽在其间。
“铮——”曲终之际,散音落,泛音起,勾起了听者的无尽缱绻意。
好一曲《凤求凰》。
众人怔了怔,然后纷纷鼓掌,一时间叫好声喧天。
阿妍喜笑颜开,觉得她这独挑大梁的小伙伴果然有通天之术,心思却飘忽了一下,曲子确实醉人的很,却隐隐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追逐,虽然他用柔情掩盖了,但阿妍却能感觉到。
阿妍是个很不要脸的人,自己弹起琴来可谓千山鸟飞绝,还偏偏爱挑别人弹的曲子刺。
曲罢便到了评比环节,每对有缘人面前都有一个竹筒,坐边上看热闹的六对夫妇每人持五颗红豆,支持哪对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