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个儿的身子不由热了起来,便又想着办完了事一定要找娇红那个小娼妇好好干上一宿……
“噗——”
像是水果被剖开的声音。
这种声音,赖八其实是很熟悉的。
但他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从他的身上发出。更确切地说,在这种情况下从他的身上发出。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见他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小而锋利的匕首,殷红的血迹正一层一层急速洇开。
树旁,少女生着双碧清的眸子,自在而悠闲地看着他。
只等他咽气。
他不知道她何时醒来,何时袭来,怎样把匕首送入他的心口,又怎样悄无声息退回原处。
一瞬间,赖八的眼神像是看鬼。
然后他倒了下去,先是膝盖,然后是整个身子。
阿妍继续气定神闲等了一会儿,直到赖八的血迹在泥泞的地上和着雨水盛开成一朵大丽花,才悠然上前,慈悲地合上赖八暴凸的猩红双目,柔声道:“你便是那个很厉害很有名的赖八爷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知道,哪里会让人死,哪里只会让人流血多而不至于死。如果她愿意,一根簪子便可以轻轻松松要了这个人的命,何况她有匕首。
阿妍寻了藤蔓,捆了一块大石到赖八身上,然后将他沉到河里,又一点一点清洗着岸边的血迹,耐心地等待血腥味变淡直至消失。
当阿妍忙好这一切时,雨已歇下,斜阳冉冉,碎金般的光芒撒下,无论是萦回的山水还是浅浅的水洼,都跳跃着柔和的金芒。
阿妍在河流上游洗着手,惬意地呼吸着雨后清甜的空气。
突然,她目光一凝。
水中,除她之外,还倒映着一个人的影子。
阿妍盯着那抹影子。
那人策着马,修长的手指执着马鞭,正缓缓地扣着马鞍。一袭斑斓紫衣,衣袂在尚沁着凉意的风中飞扬。
墨发被紫玉银冠懒懒束起,鬓若刀裁,眉似墨染,唇弧度美妙,轻轻一漾便融了雾色江天,水墨山河。
他生了一双形状极好的凤眸,眼角飞起流逸的弧度,轻易便可勾起女子二月梢头的梦。目光流转间微微带着点漫不经心,凝定时却又分明似破晓前的天色,暗到极致,将明未明,唯余隐约的压迫层层渲开。
阿妍的目光与他的胶在一处,于水中。
“你杀了人。”
他的声音沉凉,却魅惑,像是滑过冰面的水银,带着撩人心弦的力量。
阿妍歪着头继续透过水面看着背后这个人,问:“你会送我去见官么?”
“不应该么?”他反问。
“按理说你是应该的,”阿妍一本正经地分析,“可在那之前,你得要抓住我,但你不一定能抓住我。”
“的确是这个理。”他微微颔首,像是颇为同意阿妍的说辞,继而牵动唇角似笑非笑:“而且我还得提防你什么时候就将匕首送到了我的身体。”话虽如此,然语音未落,他手指已是几番屈伸,竟是径直自背后向阿妍袭来。
阿妍自水中一见,连忙几下偏身,转过身来怒视着男子:“你背后偷袭我一个小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男子见此便收了招式,自马上俯视着这个随随便便便撂倒一名恶汉的小女子,竟是漾起一抹轻笑,优哉游哉问道:“那么姑娘意欲如何呢?”
阿妍扬了扬下巴,镇定地挑衅:“我平地功夫一般,马上功夫一绝,你若不怕输,不如下来让我上马与你切磋切磋。”
他说:“到时候你骑上马就跑,对么?”
阿妍愤慨:“你可以怀疑我的能力,却不能质疑我的人品!你且看看,我在平地照样可以胜你。”
正放着豪言壮语,阿妍发现她已经慢慢挪到了最佳的位置上,于是一个后仰就向水中倒去。她的凫水技术向来是不错的,啰嗦了这么久只待这一刻,至于水中有赖八爷,这她是全然不介意的。
可阿妍这次如意算盘打错了——就在她后仰的一瞬间,男子一个前倾便将她轻轻松松提到了马上。游刃有余,显然是意料之中。
□□的黑色骏马朝着她喷出一个响鼻。
阿妍顿悟,她是被鄙视了。
男子轻轻抖了下缰绳,骏马便腾跃而起。四下寂寥,唯有马蹄溅到水洼里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到人的耳膜里。
男子劲瘦的手臂有力地揽住了她的腰肢,阿妍低下头可见到他露出袖口的一截手腕精致如玉。
“春寒料峭,沾了水可是很容易着凉的。”他的声音氤氲着调侃与笑意,笼罩下来,像是滑凉的丝绸摩挲过耳际。
阿妍可以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以及丝丝入扣的,属于他的气息,沉凉而魅惑,像是曼珠沙华,盛开在黄泉的彼岸,逦迤至人间,却成了一个令人迷醉的,危险的梦。
她问:“你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