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乃元后所出,身份尊贵,朕煦妪爱惜。”
“太子自幼读书,深明大义,人品贵重。上是祖庙社稷之福,下是臣子百姓之造化,朕不胜喜悦!”
“而如今太子遭遇不测,朕整日惶恐不安,尔等不说为太子祈福,竟妄自揣测上意,请旨废太子,居心何等叵测!”
“太子为兄长,平日里爱护尔等,如今尔等面无悲色,何等不敬不悌!”
大朝会上,永宁帝大发雷霆,文武百官莫不跪地叩首:“陛下息怒!”
而被永宁帝指着鼻子骂“不敬不悌”的三位皇子,一个个面色惨白的跪在文武百官的前列。要知道“不敬不悌”这评语被圣人说出来,实在是太严苛了,无疑是断了问鼎大位的可能,尤其是在如今太子被御医诊断出右手不会完全恢复,国家不需要一个身有瑕的太子,废太子已是大势所趋的情况下。
值得安慰的一点是,在跪的皇子们是永宁帝除太子外所有的儿子了,大家一起挨骂,相当于都没有挨骂。
此时,二皇子徒晋藏在袖口下的手攥紧,眼底的忿忿不平越发浓郁,在愤懑的背后还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三皇子徒昞神情恭顺,又带着愧色,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最小的五皇子徒晀紧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永宁帝在大发雷霆后,坐回龙椅上时疲惫瞬间袭上了心头,良久后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此事不必再提。”
“退朝——”大太监魏进朝尖锐的声音刺痛了殿内众人已跪到麻木的膝盖,以及各异的心思。尔后,众人步履沉重的鱼贯而出时,外面明明是初夏四月的艳阳天,可文武百官可没觉得有半点轻松。
实际上,从半个月前太子徒昇在练马场坠马昏迷,永宁帝震怒,再后来调查出那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后,整个皇朝都处在乌云压城中。
太-子-党惶恐不安,原因可想而知了。虽说永宁帝今日大朝会因有大臣请旨废太子而龙颜大怒,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子右手好不了了,废除太子位势不可挡。
其余已站了队的大臣们却怎么都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毕竟不想当皇上的皇子不是好皇子,如今他们还没发全力呢,这横亘在皇子和皇上中间的太子就快要下台了,怎么能不让他们欢喜呢。
当然坏的事情总是伴随着好的事情而来,这都半个月了,究竟是谁胆大包天的谋害了太子,练马场都被掘地三尺,仍旧没有抓住罪魁祸首,这无疑就像是在原本就沸腾的水上浇了一瓢热油。
如果放在别处这件事可能就不了了之了,但这事关太子,事关江山社稷,怎么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再者,做皇帝的向来都是任性的,没听过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么,看如今除了太-子-党的党羽安然无恙外,而其他派别的每天都有党羽无声无息的消失,就知道圣人是怎么认为的了——他老人家这是把除太-子-党意外的党羽都一竿子打死了。
几派皇子党无辜啊,虽然他们是千方百计的要把太子拉下马,可他们真的没有派人去给太子骑的马做手脚啊。可这话儿能说出来吗?当然不能够啊!
只是看着小伙伴们冷不丁就消失了,各派也是心惶惶啊,都恨不能逮住其他几派的问个清楚,你娘的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啊?做好事留个名会死吗?
……当然会死啊大人!
照这么看,若是再这么下去,还坚守在阵地的大人们神经衰弱都是轻的。每当这时候他们都不由得眺望东宫,那是祸害的源泉啊。
对此,虽然没有正式出场但一直在刷存在感的太子爷只能说:“怪我咯?”当然,太子爷心情是不该这么畅快的。
东宫
永宁帝下了朝不做停歇的就往东宫去,照旧没叫人事先通报,在太子寝宫外太子妃周氏迎了出来,正欲行礼永宁帝随意摆摆手就免了礼,信步进了寝宫,太子仰躺在床榻上,漆黑的发丝在玉枕上和床铺间铺散着,雪白的里衣,搭在锦被上露出的如雪如玉的一截手腕,还有那苍白的在透进来的一丝阳光照耀下几乎透明的脸,形成了黑与白的鲜明对比,愈发显得他不堪一击。
永宁帝目光落在太子露在锦被外的右手上,虽说这么看着没什么问题,可他很清楚御医是怎么说的,从马上摔下来时压到了右手腕,能保住筋脉已是万幸,日后不说提重物,但就是写字都可能会很困难。
永宁帝还记得在太子刚开始习字时,他还曾经手把手教他描红,还曾敦促着太子练字,也记得太子太傅不止一次夸过太子的字,字如其人,风姿卓然。
越是回忆,永宁帝就越是心痛。太子是他第一个儿子,又是早逝的元后所生,甫一登基就立为太子,倾心倾力的培养。太子也不负他所望,仁爱、儒雅,颇受百官拥戴,与政治上很有建树,就像他说的这是社稷之福,是臣民之幸,可现如今一切都戛然而止了,这让永宁帝如何不痛心。
而作为一个皇帝,表达痛心的方式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赏赏赏,等永宁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