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大红的灯笼摇晃,一切按柳玉楼制定的轨迹有规律地进行着。
两声唱完,新娘获得了自由,第一刻就是拿金钗贯穿了新郎的身体。
她哪里知道新郎那么胖,本来必死的一刀没有成功,反而摸了满手油脂。
新郎吐掉嘴里的糖,大声哭喊着娘,林夫人心疼地上来查看。
李婶早认出来这少爷和李厨子有几分相似,对荒唐的“偷龙转凤”更信了几分。母性让她想认回儿子,可是人性又让她止不住地想:如果不认呢?认了不一定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不认的话,林老爷只以为奔龙是他的种,这硕大的林府不就归我儿了么?
见了女儿小荷的手帕,相信她没事后,李婶的重心更是全部放在了亲生儿子的身上。
丈夫跑了,女儿不需要她了,她感觉人生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义。这种情况下,她只能抓住自己最后的一根稻草:儿子!
虽然犹豫着一直没敢和儿子相认,但眼见着儿子负伤,她哪里还记得种种考虑?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傻新郎身体里滴出来的黄色油脂,李婶只以为那是血。
新娘子行凶用的金钗在阳光下闪着光,刺痛了她的眼睛。那可是锋利的尖锐物品,这新娘出手这么狠,我儿都出血了,一看就是要命的!
要不是我儿福大命大,他就死了!
“来人啊,来人把这疯女人拽下去!”
儿子喊娘的声音让她几乎心碎了,李婶顾不得会暴露的风险,也顾不得她下人的身份冒犯主子会有什么后果,扑上来就要抓人。
喜宴眼看就要乱成一团,林老爷临危不乱:“安静!”
他调度下人们控制场面,却没想到下人们都不听他的话,反而看向了进门的林忠!
“逆子,你想干什么!”他大喝道。
阴翳的青年慢慢直起了背。
随着他三言两语控制住场面,林老爷面色变了:“你是什么时候收买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林忠还是那个卑躬屈膝的奴才。虽然有些仗势欺人,但能力强,又不敢欺负到主子头上,有什么关系?
至于压迫得太厉害,不得其他下人的心,正是他喜闻乐见的!
“比起担心我这个义子,你不如关心一下你那个儿子!”林忠不装了,冷笑一声,“你好好看看,他是你的种么?别为别人养了儿子还不自知!”
林老爷下意识地反驳:“龙儿只是圆润了些……”
“圆润?你就瘦了?”林忠指挥跟班们押来李婶,“你不如问问她,夫人,有人要跟你抢儿子呢!”
傻少爷:“娘!”
林夫人忙将他拥入怀中:“娘在这儿,娘在这儿……”
自己的亲儿子受了伤,却不找自己,反而找养母。
本来打算自己认罪,把一切瞒过去的李婶不干了。
凭什么我受罪,让我的儿子和你母慈子孝?
在李婶的心中,做错的不是李厨子,而是和她抢儿子的林夫人。
市井小民自有一套生存法则,左右已经被架到了枪口上,李婶想也不想地哭诉起来:“诸位好心的大人,大老爷,为我做主啊大人,我的儿刚出生三天,就被夫人抱去了呀!”
通过示弱激起观众的同情心,在菜市场和厨房是管用的,但是商人们可不吃你这一套。
林老爷虽然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但还是发出了一声嘲笑。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宾客们当真开口了:“林家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老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林奔龙真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林家是绝了后的!
他在时还能守住林家,但是如果哪天发生意外呢?这些商场上的狼还不得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把他几代人苦心打拼的硕大家产蚕食得一干二净!
不能让他们得逞!
然而场面已经由不得他了。
林忠煽风点火下,李婶完全豁出去了,哭着把“偷龙转凤”的事情一一道来。
深谙八卦之道的中年妇人可不像柳玉楼那样只会干巴巴地讲。她一会儿一个“哎呀”,一会儿一个“哎呦呦呦”,好一番添油加醋,把个故事讲得是起承转合,让人听了就想同情倒霉的李婶,谴责不要脸抢孩子的林夫人。
柳玉楼这个学文学的大学生听了,都自愧不如。
林老爷却是松了一口气。
李婶添油加醋,加了很多明显不合理的细节,比如什么“那大胖儿子降世时梦见麒麟”、“抱走儿子的那晚上,她只见一只踏云异兽在墙角一闪而过”。她不知道,商人只认事实!
还在可控范围内,只要他不认,一介仆妇又能做什么?
林老爷一甩袖:“荒唐!一派胡言!”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夫人却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