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就是不乐意让自家儿子过去的,因此,张氏试着问起来的时候,贾赦就直接否决了。
只是这会儿贾敬问起,贾赦便有些尴尬了,不过最终还是说道:“敬大哥,你也多年没看过家学什么样了吧,珍哥儿也是自个在家念书,没去过几日家学,不过,弟弟却是听说过一些,如今家学里头吧,有点乱!六叔那边,自从当年他家的那位孜兄弟过世之后,就一心放在孙子身上,他年纪大了,对家学那边也管不动了!学里面这么多年下来,别说秀才举人了,童生都没有出一个!族里在那边读书的,无非为的就是学里的一顿饭还有纸笔什么的,真正向学的却是没几个!”
贾赦话都说到这里了,贾敬顿时明白贾赦的意思了,贾赦不会拿自个孩子的将来开玩笑,家学里头没规矩,阿寿这么点人,本来就是个顽皮捣蛋,还没定性的孩子,送过去之后,没得反而跟着那些小子一块儿学坏了!贾敬琢磨着的确如此,贾家这么多年来,金陵的族人倒是有几个旁支子弟考出了功名,但是,京中这八房,这么多年来,除了他自己个儿,竟是连个童生都没瞧见。
不用看什么过程,只需要看结果,就知道家学哪怕没到贾赦说的那个份上,只怕确实也很有问题,他这个族长竟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也觉得自个实在是有些失职了,又想着贾代儒每年还照旧到宁国府来支领钱粮,不由又有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贾敬咬了咬牙,对着贾赦竟是拱了拱手,然后正色道:“多谢恩侯提醒,我这些年竟是一点都不知道,一个个都拿我这个族长当傻子了,恩侯,明儿个我便去族学里面瞧瞧,若是真的都是一帮混日子的,我非要叫他们好看不可!”说到这里,贾敬竟是有些咬牙切齿起来。
贾赦见贾敬这般,不由干笑了一声:“那个,敬大哥,事情也未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这等事情,关系到合族的将来,还是得缓缓图之为好!”
贾敬摇了摇头,说道:“这等事情,既然知道了,就得洞察症结,针对这个,然后及早解决,难不成继续将族中的子弟耽误下去吗?那些不想学,偏偏跑到学里面混吃混吃的,难不成族里面年年还花钱养着他们不成!”
说着,贾敬又旧事重提,直接说道:“到头来,咱们贾家嫡系的子弟,都不乐意将孩子送到自家族学里头了,这岂不是一个大笑话!”
贾赦听着,不由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不再多说了。
贾敬最近忙得厉害,因此,也养出了一副雷厉风行的性子,第二天便突击考察了一番家学,然后发现,问题果然很严重。
贾赦说得含糊,贾敬虽说不至于觉得贾赦信口开河,也觉得贾赦只怕也是道听途说,毕竟,他也没亲眼见过不是,结果,等到贾敬过去一看,几乎要三尸神暴跳。
贾代儒自从独子过世之后,老得厉害,他孙子贾瑞这会儿年纪也就是比阿寿小两岁,也没到上学的时候,小孩子嘛,三灾六病是正常的,他如今就贾瑞这个独孙,下半辈子的指望都在贾瑞身上了,因此,对贾瑞非常上心,贾瑞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他老妻叫人过来一说,立马二话不说,丢下家学里的事情,要么叫这些孩子自个读书描红,要么干脆就放假,然后赶回去看贾瑞如何了。
小孩子本来就没有什么自制力可言,贾代儒没空管,一些大一些的孩子在外面认识了一帮三教九流的人,早就学坏了,跑到学堂里头,无非就是混上一顿饭,还有免费的纸笔可以用,一些家里困难的,甚至拿了族里的纸笔墨锭什么的,拿出去卖了换钱,至于功名什么的,一个个压根没这方面的心思。就算有心上进的,贾代儒不教,身边的同窗一个个又都是些不靠谱的货色,即便是想要上进也是没有门路,因此,整个学堂的风气迅速堕/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