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已经飘荡到顾筱筱身前神色崩溃的沈慕兮。
此时顾筱筱背对顾时,小脸脏兮兮的,小嘴紧抿,似是十分防备外界的一切。
也许是害怕被人发现顾筱筱的手出现问题,所以脱臼的位置已经接好了,表面上看不出异样。
沈慕兮触碰不了顾筱筱,根本不知道她的手到底好没好。
老郡王妃继续数落顾时。
“我早就说了,咱们现在回来荣郡王府,接触的都是高门贵女,不要将那对母女接回来,你就是不听。
贱民养的孩子就是小家子气,自己有独立的院子,还来祖母这里偷吃,传出去,这算什么话?”
老郡王妃身边的舒婆子应和道,“是啊,王爷,您不知道,小小姐现在,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偷吃了老夫人的燕窝粥也就算了。
老夫人问话,她居然还一声不吭,也不让下人靠近,这不,下人带她上来的时候,她还死死抱着粥碗不放,这”
顾时看着顾筱筱脏得反光的衣裳,眼底闪过厌恶。
“院子里没人照顾她?”
沈慕兮想让女儿使苦肉计引来他的关注,苦肉过头了。
“怎么没有?”舒婆子连忙回答,“不管如何,小小姐是您的女儿,而夫人也与您在丹阳吃了不少苦头,老王妃爱屋及乌,怎么可能没有安排人在她们的院子照顾?
只是后来夫人说不习惯有人在旁伺候,硬是搬了去府上最偏僻的小院落,老王妃纵然心疼小小姐,可考虑到若是忤逆了夫人的意思,会让您难做,最后也只能随她去了”
“你说谎!!”
沈慕兮情绪激烈地反驳。
“明明是你们,说要先让我跟筱筱在角落的院子里住着,回头找来教习婆子教我们礼仪,还训诫我们不能到处跑,否则丢掉的是荣郡王的脸面”
她声嘶力竭地控诉。
可惜,没有人听到她的话。
“莫要让母子情分生了嫌隙才对。”
这边,舒婆子说完话,手指头在自己的手背上轻点。
老荣郡王妃看到舒婆子的手势,神色稍稍缓和了些。
语气也不似刚才严厉,“你也知道,沈氏带女儿的方法与我们的不同,再加上筱筱自小生活在乡野,回来以后不习惯也是很正常的。”
舒婆子接上话茬,“是啊,王爷,你不知道,自从那位没在府上,老王妃都不知道多担心筱筱小姐,可是架不住筱筱小姐性格孤僻,老夫人也无能为力啊。”
“这次就算了,到底也是我荣郡王的血脉,燕窝粥而已,回头我让厨房再做就是了。”
“老王妃,”舒婆子心疼地看向老荣郡王妃,“您自回来以后就奉行节俭,说是让小厨房再做,但是您怎么可能舍得?”
“东西既然是筱筱吃了,就不浪费。”
老荣郡王妃大度地摆了摆手,“小孩子心性就是如此,总以为自己做些出格的事情就能换来大人的注意力,其实就跟女子争风吃醋一样,掉了份而不自知。”
这个老东西节俭?
沈慕兮跌坐在顾筱筱身边冷笑着看向老荣郡王妃。
要不是自己的魂体无法触碰到这个老妇,她甚至恨不得上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甩她两记耳光。
好让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顾时,你娘亲是什么人,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一个落魄以后依旧要用千金一尺的软烟罗做床帐的女人,节俭?
当初荣郡王府全府流放。
虽说他们作为皇亲,不需要像一般流放罪臣一样做那些采矿一类的危险大活。
可所有一切都要自力更生,足以压垮这群养精处优的“贵人们”。
否则,当初顾时就不因为老荣郡王妃闹着要一床花软缎而想不开要自尽。
与顾时相知相爱成亲后。
养活荣郡王府的担子似乎一下子落在她身上了。
为了给老荣郡王妃熬一尺床帐,沈慕兮夏日没日没夜地跟人下荷塘折荷叶抽藕丝磨印泥;秋日进山伐松木榨桐油做磨锭;冬日起早各处叫卖早点。
为了养活荣郡王府一大家子,她不惜女扮男装,混迹周旋在各个商户之间
荣郡王府回京的体面,是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
她们凭什么用这种施舍的嘴脸面对她的筱筱?
顾时惭愧地低下头,“是儿子教女无方,让母亲受累了。”
老荣郡王妃劳心劳力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让顾时在自己面前低头。
眼下目的达到,她十分受用,朝顾时点头,“回去吧。”
顾时给了追风一个眼神,追风连忙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半睁着眼的顾筱筱离开。
抱起顾筱筱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她垂落的右手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