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中,一男子扯着马辔,绕入人群,直往裴绾绾而来。
裴绾绾愣了一瞬,随之认出来:“寒云哥哥?”
那男子身穿黑金蟒袍,长眉入鬓,狭眸薄唇,金带勒着细腰,十分凌冽和锐气,宛如泰山险峰。
“你不是被调到北州了,怎么回来了。”裴绾绾道。
在裴父裴母还在世时,裴绾绾也有几个一同长大的世家子女。
只是因为沈修白不喜,裴绾绾也渐渐跟他们断了来往,只记得前两年,季寒云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北州军营。
“调回来了。”季寒云一句话代过。他的目光落在裴绾绾脸上,游弋许久,挑了挑眉,道:“你瘦了?”
“沈修白那个窝囊护军,不给你吃饭?”
裴绾绾莞尔一笑:“莫要取笑我了。你这是当上内卫了?”
季寒云道:“正是,大皇子回宫,少不得要找些人马。陛下想起来了我,就把我调到大皇子麾下了。”
“倒好。”裴绾绾叮嘱道,“你在宫中,不比军营,定要仔细着。”
季寒云点点头。此时銮仪已经靠近,季寒云和裴绾绾忙下跪行礼。
清风吹过轿帘。一只恍若白玉的手支起帘脚,低低往旁边一压。
裴绾绾忙低下头,和琉璃吉祥一同行跪拜礼。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裴绾绾总感觉在这威严銮仪面前,有些喘不过气。
季寒云注意到她,安抚道:“大皇子虽生性冷淡,但是非分明,你不必惧怕。”
裴绾绾轻轻点头。季寒云等銮仪过去了,道:“我先回去了,你好自珍重,若用得到我……”
他想了想裴绾绾的处境,轻叹一声,又转了口风:“你若有事情,可去世子府寻我,我定会助你。”
裴绾绾关切道:“沁心姐姐呢?”
她、季寒云和严沁心在幼时最是要好。只是前世因为沈修白介怀,裴绾绾断了联系,连严沁心的送嫁也没去成。
后来过了几年,便传来了季寒云被奸人陷害,撞死在金銮殿上;而一向稳重自持的严沁心,因着远嫁,被丈夫打死在了江南。
裴绾绾回忆起前世悲痛,暗暗下决心要改变他们的命运。
季寒云长叹一声:“沁心前几日还提你呢。她父亲新纳了个妾,闹腾得很。沁心日日为此烦忧。”
“那我寻个机会去瞧她。大皇子的轿撵快走远了,你快回去吧。”裴绾绾催促道。
季寒云应了声“好”,翻身上马,跟裴绾绾道别。
他纵马归队,方将大皇子护送到乾门,就有小黄门来寻他。
“季公子,你快去吧,殿下喊你呢。”
“喊我?”季寒云微微一愣。
尽管纳罕,他仍是快速赶到大皇子轿前。
黄门虚虚抬起轿帘。帘后露出一张俊美无双、冰如寒玉的脸来。
饶是季寒云见过不少次大皇子,此时仍旧被他的容貌惊得倒吸一口气。
谢晏衡的声音里仿佛都淬着冰:“刚才那女子,你认识?”
季寒云道:“不敢欺瞒殿下,正是卑职少时好友。”
谢晏衡道:“她叫……”
“裴绾绾。”季寒云纳罕道,“殿下,你认识?”
谢晏衡淡淡收回目光。
季寒云忙敛声。
“叫你料理的人如何了。”谢晏衡道。
谢晏衡回宫的前一天,就叫季寒云领人料理了所有德惠贵妃的耳目。
季寒云摩拳擦掌:“回殿下,料理干净了。而且,还有个意外收获。”
“哦?”谢晏衡十分感兴趣。
季寒云将袖中一封密诏递给他。
“德惠贵妃的父亲涉嫌贩卖私盐,但是现在证据不足,卑职正叫人去查。”
谢晏衡轻轻一笑。季寒云看见他的笑容,就知道这是谢晏衡赞许他了。
季寒云不免亢奋。
“回头去领赏吧。”谢晏衡道。
“是!”季寒云领命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传闻不理俗事,一心求仙问道的大皇子殿下,其实深藏着波涛汹涌的野心。
不过这样也好,要效就效雄主!
季寒云想到这儿,含笑走出乾门。
——
那边,裴绾绾带着吉祥琉璃到了大慈恩寺。
大慈恩寺香火不断。裴绾绾刚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身影。
她那小姑子——沈月竹站在佛像下,柱子前,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么。
裴绾绾示意琉璃和吉祥噤声,自己放轻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她倒神气起来了,把白霜嫂子弄的现在都下不来榻。”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柱子另一侧传来,正是叶芝芝:“不然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