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有点不明白的看着郑景仁，而老郑也是笑了一下才娓娓道来。

“你和戴老板关系很好，也应该知道我的一些事情，今天我就和你好好说说我自己。我们家是卖粮食的，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从小我从来也没有饿过肚子，更没有因为钱而发愁过，上完了中学就被家里送到本子去读书，你应该知道这笔花费是很大的，家里愿意花这些钱自然是因为望子成龙。可当我一事无成回家的时候，却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甚至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钱的事情，我自己也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一样。”

他说着再次给自己和杜先生倒了酒，然后一边喝一边说着“你应该知道鬼子在大连的统治一直都是怀柔政策，允许我们吃大米，也在很多方面对于大连人没有更多的限制。那个时候我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吃有喝的还要反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当放火团，去和鬼子抗争到底，他们难道就那么闲的？日子再不好过，也总是可以过的呀，直到我们全家都被鬼子杀了，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想给别人当狗，那就要有当狗的觉悟，更何况我们这些人连狗不是，亡国奴，哪里有什么权利，一切都只是别人的施舍，想要活，还要看看那些人的心情，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开始痛恨鬼子。”

郑景仁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笑了起来，而在杜先生眼中却觉得这笑容之中带着无限的仇恨和杀戮，他这样的人都难免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这些鬼子是多么愚蠢，他们为什么就放出了这个恶魔？

“我从大连逃出来之后，在半路跳了车，然后就看到了一些曾经的村庄已经变成了残砖烂瓦，到处都是累累白骨。有个事情我记忆犹新，我路过一个村子，入口处悬挂着几十个人头，都已经变成了白骨，而他们口都不敢进去，我真的好好像听到了里面的哀嚎声音。”

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杜先生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知道东北的情况非常恶劣，但也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恐惧，鬼子为了可以震慑更多的人，所以杀了不知道多少百姓。

郑景仁猛地灌了一口酒，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最坏的就是鬼子，只要把他们赶走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但后来我见识到了更多的人，我看到了更多的恐怖场面，甚至有一些比那个村庄都让更让我觉得害怕。在冰城我看到像是行尸走肉已样的金奴，一个孩子躺在已经死去的妈妈的怀里，好几只乌鸦都瞪着血红的眼睛等着吃掉他的妈妈。”

“啊？”杜先生的确是见过世面的，但也被郑景仁的话带入了那个场面，那种场面好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所以他也不禁惊呼了一声。

“我开始也以为那也是鬼子的杰作，但后来才知道鬼子真的不是始作俑者，这些金奴在前清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而和他们一样的人数不胜数，不管是前清还是民国又或者张老帅，这些人谁也没有让他们活的更好，谁也没有把老百姓当做人看，在他们眼中这些老百姓就是他们家里养的牲口，想死想活都是他们一句话而已，所以人吃人一直都是存在的，鬼子也是因为我们的国家不能给我们的老百姓提供庇护，所以才敢于来这里侵略我们！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变了样子，这个国家早就已经没有了未来，下层人向上的道路被人直接砍断，这个国家成了上层人的国家，你觉得这件事合理么？”

杜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坐在那里轻轻地摇头，他很想说点什么，但他知道郑景仁说的是对的，这个国家早就是那个样子了，不用别人来侵略，他们自己已经要灭掉这个国家了。

郑景仁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直接看向了杜先生“杜先生，你总是说自己出身底层，以前也是小工而已，那么我问你，当初你要是听之任之，对于那些人的欺压不做反抗，你现在能成为现在的你么？”

“不可能！”

“那么你要是在那个水果摊上干一辈子，能够过上好日子么？”

杜先生忽然也跟着笑了起来“不可能！不可能呀。”

“是啊，不可能！因为不需要猜测，事实就摆在那里，没有人可以因为任劳任怨好好工作而成为一个被人尊重的人，只有比别人狠，比别人更不要命才有可能获得一点机会，而这种机会也少的可怜，因为当一个想要面对一个这个的大环境，那么大几率就是在找死而已。”

杜先生也非常赞同的点点头。

郑景仁看到他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红党就是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只要他们得到最终的胜利，就可以重新调整这个国家，让那些下层的老百姓当家做主人，就凭这个他们就会赢。”

“那些人能赢？”

“当然了，你以前也接触过红党，也看到过工人纠察队，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队伍，更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要不是这些你们会害怕他们么？现在我们的共同目标是鬼子，可是鬼子只是芥藓之疾，我们泱泱中华会被这些撮尔小国吞并？别说现在有我了，就算是没有我，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仁人志士也总会将鬼子赶出华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