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超,怎么了?”沈瑜问:“你看到诺诺了吗?她好像生我气了。”
“你问我?诺诺不是你气走的吗?”王勇超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诺诺哭着回学校了,你怎么坐得这么稳?管都不管?”
“什么?”沈瑜吃惊地问:“她怎么回去的?坐谁的车走了?她的校服还在这里放着呢,上学穿什么?”
“班车!”
村里每天有一趟开往县城的班车,送完人后,会停在镇上,镇上才是终点站。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沈瑜生气地说:“你就不能拦着点吗?”
“我拦得住吗?诺诺是你气走的!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沈瑜垂下眼:“我不想跟你吵!”
“没跟你吵,我是急的,你总说孩子不听话,你又何曾听过劝。”王勇超似乎摆明了就是跑来跟沈瑜吵架的:“我爸,你妈,诺诺三个人还劝不住你,你就不能偶尔为诺诺考虑一下嘛,她还是个孩子,过了年才满十二岁。”
沈瑜没说话,所有的人都来指责她,就连王勇超也不理解她,她心里很难过。
王勇超一口气劈里啪啦列了沈瑜十几大“罪状”,自从诺诺生下以后沈瑜就没怎么带过;周末只要学生或者学校有事,她就马不停蹄地赶过去,根本不管家里忙不忙;只要下雨,沈瑜就会和杨老师一个个背着住在右岸的孩子过河,根本不顾家里诺诺还发着高烧;学生生病了,她背起学生就往大夫家赶,可从没背着诺诺去任何地方玩过;农忙时节,家家都在抢收庄稼,沈瑜学校照去不误,从不管他王勇超干活的时候,诺诺谁来照顾;
临了王勇超伤口上撒盐似的加上一句:“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诺诺和我?”
王勇超数落沈瑜罪状的时候,沈瑜想到这些年对诺诺的亏欠,想到这么些年对这个家微薄的付出,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当听到王勇超声色俱厉的质问时,她再也绷不住,捂住脸呜呜咽咽地哭了,哭声如泣如诉,悲怆之极。
王勇超心里惦记着诺诺,来不及,也顾不上哄沈瑜。他拿起诺诺的书包和衣服,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吃的,放在摩托车上,他临出门的时候听到沈瑜的凄怆的哭声,甚至比刚开始哭的时候声音还大。
他以往只要听到沈瑜的哭声,心里会很难过,今天他心里很繁乱,只想逃离,离开家,把这哭声远远地抛在脑后。
他骑着摩托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摩托车沿着宽阔的公路飞驰,耳边风声呼啸,村庄,路边的树,错综交错的田野都被远远地抛在身后,突然刺耳的汽笛声唤醒了他,他从恍惚中回过神,一辆大卡车已近在眼前了,还好对方发现得及时,极早地刹住了车。
在那一刹那,他脑海里闪过沈瑜的音容笑貌,回忆起他追她时坐在望山村山顶上看日出的每一个日日夜夜。
大卡车开走了,他将卡车停在路边,给沈瑜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接。
此时沈瑜爬在沙发上哭得死去活来,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抛弃她了,就连平时对他疼爱有加,懂得她理解她的王勇超,也看不习惯她的做法,她哭得那么伤心,他不管不顾就那样走了,尽管她知道王勇超去学校找诺诺去了,但她还是很伤心。
沈瑜一直以为她是一位好老师,做的也是大家认为对的事,为什么到了现在她尽落了个众叛亲离?太让她失望了,曾经王勇超不是说,你只要当好你的老师,家里的一切交给他吗?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沈瑜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天渐渐黑下来了,窗外冷风阵阵,黑暗铺天盖地侵袭着她,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无助。似乎眼前的家变成了无边无沿的黑洞,随时都有可能把她吸进去,她想挣扎,想喊。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喊不出声,怎么挣扎都逃不过黑暗的折磨。
她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感觉整个人好像飘了起来,她的生活似乎在倒退,倒退到从前。她从来没有当过老师,没有因为教学工作而耽误照顾这个家。或者哪怕是她当这个老师,她是一个铁石心肠,无论江夏外婆和王悦奶奶多么的可怜,她都当没看见,不顾她们说什么,只是机械地说完自己该说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她不要管学生能不能过得了河,也不用管他们能不能上得起学,只是按时按点上完课,然后该回家,该陪孩子陪孩子。
那么这样的自己她真的喜欢吗?她大喊一声,这不是她自己,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借着月光,她清晰地看到了屋子里的所有物件,她擦掉脸上的泪水,不论怎么样,她不能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哪怕亲人不理解,家人因此而跟她翻脸,她都选择要帮助学生,做一个好老师。
这不仅因为杨老师曾经帮助过她,她要用这种方式尝还或者说将这份爱心传递下去,更是她内心深处对自己的殷切的期望。
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