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道在京畿道的旁边,这一世,郑吉从未来过。
实际上,她重生而回将近一年的时间,也不曾离开过京兆。
没想到,这首次离京,竟然是前往山南道。
前世,她在这里救下了奉宸卫,因此与奉宸卫结缘。
今生呢?
并不知道。
她这一次,并非为了奉宸卫而去,而是为了武阁比试而去。
此刻,郑吉骑在刘纯度特意从丹丘马场送来的骏马上,远眺着前方急行的马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因是骑马出行,她穿了一身黑色的骑装,依然在两肩处绣了振翅欲飞的金凤,越发显得她风姿飒爽,容貌极盛。
当然,因为有长定率拱卫着她,其实没有多少人能看得见她的容貌。
但是,这一次出行的所有武阁士兵,莫不知道长定殿下和他们一样,都是策马向山南。
这多少让他们心生佩服。
长定殿下乃天之娇女,听闻还不曾离开过京兆,但是并没有选择马车软枕,而真的就是像任何一个前往参加比试的士兵那样。
前往山南道参加比试的士兵,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太清楚长时间骑马是如何的艰辛。
虽然他们不用千里急骑,但是长达五天的路程,就算是慢骑,也是一个极其辛苦的路程。
对军中士兵犹如此,对长定殿下这个天之娇女来说又如何?
长定殿下武功高强,能够反杀谢翊等人是一回事,但是骑马……这个其实和武功高强没有太大的联
系。
只要是高强度的骑行,对体力的消耗、对腰腿的磨损,都是一样的。
在郑吉的身后,倒是跟着几辆马车。
马车上的李行恩一直撩开车帘,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家殿下,喃喃道:“已经出了京兆,怎么还不休整?殿下可能承受得住?”
杜凤句坐在他旁边,听着这些话,同样也忍不住看向了那个万众瞩目的人,眼中同样满溢着关切。
只不过,他不像李行恩李总管那样,能够说出来。
自出京兆城门那一刻起,他耳边就听着李总管的絮絮叨叨,不是担心殿下这个就是担心那个。
他的心,也随着李总管的话语起起落落。
原本,他觉得作为前往山南道剿匪的武阁士兵,千里疾行不算什么,行军骑马,这是军中任何一个士兵应该要做的事情。
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干脆不要从军。
但当骑马的人成了殿下……
杜凤句内心幽幽叹息了一声:他竟然成为了过去自己一直唾弃的那种人,差点数次欲开口邀请殿下坐上马车。
这不是为殿下好,而是在折殿下颜面。
殿下倘若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那么山南道剿匪、魁首之争,有殿下什么事情呢?
殿下以女子之身参与武阁的比试,本就受诸多限制,即使她是帝女,同样也饱受严苛议论。
在这样的小事上,殿下更不会让自己出什么错。
“老奴……老奴恨不得替殿下骑这一程啊!只是,只是……”李行
恩第无数次说出的话,说到杜凤句的心里去了。
他的心情,何尝不是这样想呢?
只不过,实际的情况是,他和李总管坐在马车上,看着骑马的殿下叹息。
他想了想,出言道:“李总管,殿下她……必须要这么做的,殿下她能受得住。”
这话,同样是在劝告他自己。
殿下选择了一条千难万难的路,区区骑马的辛劳算得了什么?
他看着在寒风中仍面带微笑着的殿下,知道她非但不以此为苦,反而以此为荣。
国朝天家公主之中,唯有殿下能参加武阁比试,唯有殿下能策马山南道,唯有殿下……能接触军中。
这些,对殿下来说,乃是荣耀和希望,他们作为殿下身边的人,应该替殿下感到高兴才是。
仿佛察觉到他们的目光,马背上的郑吉随即回过头来,迎上他们的目光,随即粲然一笑。
一片寒风肃行之中,这样的笑容,犹如天光初开,霎那驱散了所有的阴暗雾霾。
杜凤句的心仿佛被戳了一下,下意识露出微笑,以作和应。
前路山高水遥,他能陪伴在殿下身边,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这就是足够好了。
杜凤句合了合眼,山南道的山川舆图便清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不能代替殿下策马骑行,但是他能为殿下做些别的事情,这也是他坐在马车上跟在殿下身侧的原因。
山南道,砺山……
他安排的,姜家安排的,还有其他人所安排,都
将汇集到这里,可谓风云汇聚,那里,接下来想必十分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