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吉似想到了什么,但是脑中那抹思绪闪得太快,她还来不及抓住。
这时,杜凤句继续说道:“殿下,你用这武功心法,锋芒尽出,力压千钧,但这不是这门功法的精髓所在,它真正胜在博和厚,而非长于其锋芒杀戮。”
他对这一点,有充足的自信。
他一直跟在义父身边,虽然因为体弱之故,不能习得义父的武功心法,但是论及对这门武功心法的了解,除了义父,便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即使是学了这门武功心法的殿下。
在义父辞世前的那几年,他和义父一起讨论、改进了这门武功心法,义父在早年杀戮奇绝的风格之上,加入了人生变故之后的领悟,改进了这门功法,最终才有大成。
彼时义父已经油尽灯枯,受限于这门武功心法的特点,义父和他身边的人,都没有一个能够真正继续义父的衣钵。
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将义父的武功心法传授出去。
在他不知道的以后,他遇到了殿下,会将义父的武功心法相授,但为何不是改进过后、最后大成的武功心法?
他推测,或许是在他们相遇的时候,处处危机四伏,他没有条件传授最终那个武功心法,只能选择最快速、杀伤力最大的那种。
“殿下,我想,您以后的处境一定很艰难,时常在生死之间徘徊。但是,您现在所处的,并不是这种情况。这门武功心法,需要一点点夯实基础,过于急和绝,其实并不好。”
这一点,先前他在观察殿下训练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但是因为殿下刻意掩饰,她使用义父武功心法的机会太少,所以他并没有十分确定。
直到这一次她与曹宁对战,他才终于确定了,忧虑因此而生。
武功心法,当然是可以调整改进的,但义父最终摈弃了大开大合的做法,将此武功心法的锋芒收起来,招式改为藏于博和厚之中,想来这门武功心法练到最后,这个才是最合适走向。
殿下现在用的心法招式,威力的确很大,往往一招能够制敌,但是他知道,这是有弊端的。
殿下内力不深,基础不牢,用了这武功心法却没有多少阻滞,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与常理不合,便是隐患。
郑吉沉默了,这会儿,她已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是了,前一世,她和凤句相遇的时候,是她一生最艰难的时候,不管是她的状态还是她的处境,都不允许她来一一夯实武学的基础,只能选择最快速杀敌、杀敌最多的方式。
说得好听的一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实情是,没有其它办法。
凤句在最开始教授她的时候,也曾说过这还不是最好的功法、最好的招式,却是当时最合适她的。
到了后来,凤句便不再说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便没有办法改变了。
更何况,此后她和凤句屡遭劫难,凤句也再没有时间去为她修正了。
此刻听了凤句的提醒,她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知道他为何会心生忧虑。
时移世易,即使重新来了一辈子,她所用的,还是前世凤句所授的武功心法,用的,也还是一样的训练方式。
这是前世她懂得的、最适合她的方式,但是,今生已非前一世了!
凤句说得没错,现在她并不是在生死之间,她所需要的,并不是这门武功心法有多么大的杀伤力,而是,一点点夯实基础,将前世没条件做到的,一点点弥补起来!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忽然觉得癸场这里似有清风吹来,心头那丝闷热似乎都被吹散了,只觉得有阵阵清凉。
她侧头看向杜凤句,笑道:“杜先生,本殿明白你的意思了。”
的确,哪怕前路再崎岖,哪怕危机再迫切,她也必须要慢下来、静下来,一点点打基础、累积实力。
凤句,是这个意思吧?
她凤眸弯弯的,里面满是笑意,似一个单纯的闺阁少女,完全看不出就在不久前,她手拿长刀,几招就能将一个士兵劈开。
杜凤句也笑了,心下越发柔软,心知已无需多说了。
殿下,向来是灵敏聪慧的,她说明白,那肯定就是明白了!
接下来,郑吉训练得越发刻苦,但是在旁人看来,却越发像个初学者那样,动作越来越慢,招式也越来越柔和。
在癸场这里观察她的人,越发肯定她与曹宁那一场比试,是曹宁故意输的。
只有曹宁自己心中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不管旁人怎么说,也天天跑来癸场这里,跟着郑吉一起训练,每日结束之前,都会问一句:“殿下,我……可以加入你的队伍吗?”
在他接连问了好几次之后,郑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
曹宁是第一个和她比试的人,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于她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