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木是自己来的。
他穿着浅色长衫,神色温顺,看着一如既往的谦和可靠,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萧夫人却呼吸微滞,下意识扫向四周:“只有你自己?”
萧安木老实道:“是。”
萧夫人看了看孟家主给她安排的护卫,多少踏实了点,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母亲要走,过来送送。”萧安木站在微凉的秋雨中望着她,眼底的情绪被迷迷蒙蒙的水汽一挡,看得并不清楚,倒是语气可以听出几分关心,但说的话却极其讽刺。
“几日不见,您似乎老了很多,也瘦了些,可是最近没休息好?哦对了,弟弟还未痊愈就这么孤身一人离开白湖城,您肯定担心,怎么只有您自己,父亲呢?还在白湖城?”
萧夫人脸色一青,狠狠瞪着他。
萧安木毫无所觉,担忧问:“难道您和父亲吵架了?”
“够了!”萧夫人冷声打断,“我知道你是来看戏的,还想干什么直说便是!”
萧安木像以前那般听话,温顺道:“我来是想告诉母亲一件事,”他微微一顿,“不对,我似乎喊错了,听说父亲已经休妻,那我应该喊您孟小姐?”
萧夫人被刺中要害,表情都有些扭曲,急忙吸了一口气缓解情绪,死死盯着他。一旁的丫鬟当即喝道:“你有事就快说,没事就滚!”
萧安木并不介意被丫鬟呵斥,反正以前在萧家,萧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就从没给过他好脸色,他对此早已习惯,温柔道:“嗯,我听说孟小姐中秋节过得不太愉快,忍不住便想来看看,说来惭愧,孙婆婆带着物证去平家,日子是我亲自选的。”
萧夫人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丫鬟和车夫也气得不行,如果不是那天闹得太大,事情搞不好会有缓和的余地,而不是弄成这样!
萧夫人的手都有些抖,厉声道:“杀,给我杀了他!”
几名护卫早已严阵以待,这时便迅速冲了过去,直奔要害。
萧安木脚尖微动,眨眼从冷冽的刀光中闪出,护卫几乎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脖颈一痛,呼吸立刻困难,紧接着便失去了意识,颓然倒地。
萧夫人和丫鬟车夫几人神色顿变,见鲜血不停地从护卫的脖子溢出,很快染红了一地,而萧安木的身上干干净净,连滴血都没沾上,如果不是手中正握着把软剑,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做的。
“你……”萧夫人不可置信,“你怎么……”
“很意外?”萧安木柔声解释,“我好歹也是四公子之一,这点人自然解决得了。”
萧夫人下意识想说你以前没那么厉害,却见他说话间缓步上前,总觉得他身上隐约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忍不住往后退。车夫本想驾车逃命,可还没等抓住缰绳便觉得胸口一凉,砰地从车上栽下去,也死了。
“啊!”丫鬟吓得叫出声,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急忙向车里躲,顺便想护着萧夫人,结果被萧安木轻描淡写划破脖子,快速没了声息。
数息之间,周围便只剩萧安木和萧夫人两个活人,秋雨仍在下,淅淅沥沥地敲在心上,像是要将他们与外界隔开。
萧夫人刚刚被喷了不少血,浑身发软动弹不得,强作镇定看着他,颤声道:“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是想问你母亲的事?她不是我杀的,不信你就去问章倨,他不是看见了么,当年我只是让你母亲别把我假怀孕的事说出去,是她自己忽然跳了崖!”
“我不需要问他,”萧安木杀了那么多人,声音依然很温和,甚至一点杀气都没有,“当年他什么也没看见,是我躲在暗处瞧见的。”
“——你?!”萧夫人骤然睁大眼。
“不然你真以为是他?”萧安木柔声道,“哪有那么巧的事。”
萧夫人脑袋里嗡嗡作响,简直成了空白,恍然间她似乎觉得过了很久,等到找回神志,萧安木仍在车外站着。她看着这个人,率先想起的便是莫惑曾对她们说过的话,若没记错,当年她们几个姐妹都刻意羞-辱过萧安木的娘。
她只觉手脚冰凉:“你……你本来就是长乐岛的人?你在长乐岛是什么身份?”
“这不重要,我有件事要问你,”萧安木的声音忽然放轻了,“我母亲跳崖前似乎受过伤,衣服也很乱,我以前不懂,后来才有些想明白,你为了让她替你守住秘密,必然要也掌握她的一个秘密,为了达成目的,你对她做过什么?”
他的声音更轻,像是可以融进细雨弥漫的白雾里,“你做了什么,竟能让她走上绝路?”
萧夫人的声音绷得不成样子,色厉内荏叫道:“我什么也没做!”
“没关系,”萧安木好脾气地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萧夫人浑身一抖,急忙掏出匕首想要自尽,却被萧安木眼疾手快点住了穴道,同时向嘴里弹了一颗药丸。她根本没办法反抗,脸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