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桃酥之后,云莺明里暗里又接受了几次投喂,左右德妃擅长用小恩小惠收买人,她又是个来者不拒的,两边都相处得十分融洽。

只云莺有些奇怪,“怎么四阿哥最近来得分外勤快?”

莫非她以前听到的传言都是误会,德妃跟四阿哥根本就是一对和睦母子,不存在外头所说的嫌隙——论迹不论心,四阿哥若真对母亲有龃龉,也不会天天准时来点卯吧?

挽星没接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心里其实有个大胆的猜测,奈何不敢宣之于口,这话传出去,她倒成挑拨离间的罪人了,何况四阿哥明面上依旧是恭谨守礼的君子,也没对瓜尔佳姑娘表现出何等非分之想,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她便正了正神色,“姑娘的书念完了么?还不好好准备着,仔细娘娘抽查你。”

云莺的脸色便迅速耷拉下来,这又是一桩烦恼,德妃这位严师相当尽职尽职,不但亲力亲为给她布置功课,还得验收成果,想蒙混过关无疑是不可能的。

这也更坚定了云莺逃出去的决心,如果她继续留在永和宫里,那跟天天上学有什么两样?想想就很可怕。

某日她正坐在廊下看书,有滋有味喝着下午茶,面前的《女内训》忽然被抽了出去。

云莺还以为是班主任德妃来了,唬得一蹦三尺高,哪知甫一抬头,却看见一双盈盈笑眼。

她直觉那应该是四阿哥,便窘迫地福了福身。

四阿哥拍了拍泛黄的纸张,悠闲道:“你倒看得认真。”

那上头还沾着糕饼的碎屑呢,纷纷掉落下来,云莺很有点窘迫,显得她多么贪嘴似的——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她唯有垂头,“娘娘悉心教导,妾身不敢不尊。”

按理她在四阿哥跟前本不用这般卑微,不过云莺没那种胆气。宫里人都知道,四阿哥最讨厌妖妖调调的女人。

她就只差把狐狸精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四阿哥觉得挺有趣,“话虽如此,也并非不可偷懒。”

就将自己从前的伎俩说了,把话本子夹在四书五经里头,抽空瞟上两眼,神不知鬼不觉,足供消遣。

云莺大感震惊,原来四阿哥不是她想象中的好学生!

但是这法子又令她有些蠢蠢意动,看了小半月的古书典籍,她几乎头昏脑涨眼冒金星,云莺觉得自己就不是这块材料,德妃想将她往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方向打造,实在从一开始就错了。

可她从哪觅得话本子?她又不能出宫。

云莺试探道:“阿哥能借我几本瞧瞧吗?”

怕对方不信任自己,恨不得赌咒发誓,“我保证不让娘娘发现。”

四阿哥忍着笑意,“那便后日吧,后日适逢休沐,你依旧在廊下候着,我把东西带来予你。”

云莺感激不尽,没想到传闻中的四阿哥这么平易近人。

丝毫没察觉无形中赴了个约定。

四阿哥见里头德妃已经起身,便不再多话,脚步轻快地向殿中走去。

挽星隔着窗户遥遥瞧见,更是愁容满面,这下她可以肯定,自己原先的猜测坐实了六七分,瓜尔佳氏有没有那心不好说,四阿哥却热情得过了分。

可她也拿不准四阿哥究竟何意,到底是心悦佳人呢,还是存心与德妃过不去,故意破坏娘娘计划?

挽星思来想去,她不能贸然去德妃跟前告发,那只会让母子间的关系更加糟糕,唯有把云莺找来,推心置腹地告诫她,不该与四阿哥走得太近。

云莺在装傻这方面还是挺有天赋的,“四阿哥也没说什么,只答应帮我找几本书,好应付娘娘考察。”

她自觉行的端做得正,本身她对四阿哥也没那种意思——她一心都扑在素未谋面的五阿哥身上呢。

挽星道:“三人成虎,纵使你清清白白,架不住那起子小人垢谇谣诼。听说选秀之时马佳氏尹氏便与你不大对付,若被她们揪住把柄,你以为自个儿能有好下场吗?”

这话倒是,要传绯闻也不该传跟四阿哥的,四阿哥又不会娶她,搞错对象了嘛。

云莺叹道:“姐姐的意思我已明白,我会注意的。”

挽星忧心忡忡望着她,但愿她真能明白。

关乎到切身利害,云莺就还是挺谨慎的,她的确不宜跟四阿哥走得太近,万一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五阿哥耳里,吃起醋来就不好了,那可是她以后的夫君呀。

云莺就仰头向挽星展露出一个笑容,“有劳姐姐提点,我必定铭记在心。”

其实她看得出来,挽星寄望于她能出头,德妃身边的位置实在太挤了,已经有了个能说会道体贴入微的挽月,旁人免不了退后一射之地,何况挽月也有意在排挤打压这些人。

如果云莺能顺利成为皇上宠妃,挽星便可调去侍奉她,自立门户,强如在人屋檐下受气——宁为鸡头不为凤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