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来观战的。
临近晌午时,陈叔达在兖州大小官员和山东各大士族掌舵人的簇拥下来到孔庙前。
老头鬓发皆白,但神采奕奕,贵气异常。
他抬头看了眼孔庙后,大声道:“杜二,你陈伯父来了!”
杜荷率众走到他面前,行礼道:“陈伯父,许久未见,没想到荥阳的风把您给请来了。”
“老来苦闷,又无官职,听闻你要执文坛牛耳,老夫又在山东,自是要过来看看。”
陈叔达捋了捋胡须,然后指向身旁一个年轻人道:“这是老夫那次子陈玄德,颇喜读书,就是有点榆木脑袋,不如让他加入你的老二联盟如何?”
你要真想让加入,他早就加入了!
老头准备埋汰人了!
杜荷好像将萧锴的提醒给抛诸脑后了,先下手为强道:“我也正有此意。况且陈伯父既然来了,那也别走了。”
“你这是何意?”
陈叔达眉头微挑,暗藏怒火道:“难道你还想落井下石,趁着老夫被狗咬,把老夫给带成纨绔不成?”
骂弹劾他的言官为狗……
这老头确实蛮有个性。
杜荷接茬道:“陈伯父兄长为纨绔皇帝(陈后主),你若真想当纨绔,何须我来带?”
这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他曾经可是陈朝的义阳王!
陈叔达勃然大怒道:“竖子,老夫总算明白裴寂那个老匹夫为何会被你活活骂死了,今日你也别怪老夫不念旧情或以大欺小。”
“这孔庙亦不是你们这些纨绔应待之地,废话少说,拿出你的真本事与老夫一战!”
杜荷笑道:“陈伯父急着要留下,晚辈又岂能怠慢?不如咱们就以‘悯农’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悯农?”
陈叔达的眉头有点跳,但也爽快应战:“可!按规矩,你先来!”
杜荷略作酝酿后,声音低沉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啊!”
“他还真是出口成诗。”
“竟有振聋发聩之感……”
“陈公这要怎么对?”
“此子太卑鄙了,明知陈公自幼锦衣玉食,不事农桑,还故意以此为题。”
“是啊,投机取巧,纵使胜了,也是赢之不武。”
……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
陈叔达看起来依然是气定神闲,不过右手已经不由自主地缩回宽大的衣袖中,攥了起来,还是越攥越紧。
想他十余岁便能即兴赋诗,提笔立成。
这都一把年纪了,面对一个小崽子珠玉在前,他竟不知从何而起,又该如何吟诵了!
怎会如此?
莫非他陈叔达也江郎才尽了?
不不不!
他打了腹稿,强行作了几首,但都差强人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是越来越窘迫,双眼亦开始冒金星,甚至有种随时都会昏厥之感。
杜荷也是怕他出事,连忙道:“陈公,有人说你不事农桑,我这是故意刁难,那咱们索性换一个,以天下兴衰为主题填词一首吧,还是我先来,《山坡羊·潼关怀古》。”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原本如鲠在喉的陈叔达听到这首词,直接如梗在心了!
天下兴衰,场间还有谁比他更有感触?
他可是亲历国破家亡,随后又是隋朝轰然倒塌,生灵涂炭。
如今看到的是大唐日渐鼎盛,仍有大量灾民在苦苦求生。
只是扪心自问,他这个“过来人”,依旧被这首词给震撼到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说得真是太好了!
悯农,他尚且挣扎。
这首词则是让他瞬间投降了。
赢不了!
哪怕他搜肠刮肚,倾尽一生所学,也赢不了!
他心服口服。
不过让他如何面对山东士族,乃至天下文人?
也许只剩下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