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渐深,倚香苑灯火辉煌,光耀如同白昼。
翠绿的帘幕高挂,谁人不知后头是何光景。
裴长远将云黛和云柔一同带入房中。
前些日子因为县试,他一直被困在侯府里,冷落了这两位美娇儿,今日定是要好好快活。
但他心满意足,从房中走出来,远远地瞧见二楼十分安静。
他心中一动,知道定是那位大人物来了,包了二楼的场。
男人端坐在那,穿着月白的长袍,上面用最上等的金线绣着竹影与飞鸟。
远远望去,他好似一块温润的羊脂玉,透着温和又内敛的气息。
“二公子,可快活了?”
男人声音温和,语调不疾不徐,月光照出了一张贵气的脸。
竟是太子。
裴长远正要行礼,太子却挥了挥手,“在这快活的地方,无需多礼了。”
“公子所言甚是。”裴长远谄媚地坐到太子身旁,伸手便让老鸨子,再送两个姑娘上来。
太子却冲他摆了摆手,指了指一旁绣花软榻上隐住半边脸的姑娘,那正是倚香苑如今的花魁娘子白芷。
她身着一袭绣着牡丹的绯红袍子,轻轻挽起水袖,露出皓腕如霜。
裴长远识趣,立马起身,不敢打扰公子雅兴。
太子嘴角带着笑意,眸底深黯,“今日我一桩心事了结,心情大好。”
“二公子再去挑上两位姑娘,莫要替我省银子。”
裴长远陪着笑容,说了好些好话,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倒霉的书生。
罢了,他倒霉,总好过自己倒霉。
这一夜,裴长远陪着太子爷,在倚香苑玩到深夜。
待他回府时,天已蒙蒙亮了。
徐望月做了一夜的梦,梦中的裴长意似乎与往日都不同。
她醒来,看着窗外落雪,不知为何觉得心头慌乱。
好像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她微微蹙眉,眼睫轻颤,眸光里流露出淡淡的忧虑。
一时恍惚,她仿佛在梅树下,看见裴长意长身玉立地站在那。
徐望月低着头,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她想了一整夜,也没个答案。
思来想去。
她脚下不自觉地走向了裴长意的书房,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裴长意在卷宗上写下的问号,迟迟未判的案子,他昨夜看向自己的真挚目光。
徐望月心头一震,信他一次,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