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刘的贱人!”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嚎叫有多么的尖锐刺耳,这种粗鄙行为在以前她的身上,是见都见不到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也成这样了。
几乎是随同声音而出,萧庶人就往刘庶人扑了过去,不光将刘庶人手里的饭碗撞翻了,同时也将她整个人撞倒在地。
与人厮打,萧庶人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会过。自打来到这掖庭宫,见多了,看多了,她便知道要想不被人欺负,只有这种手段。早些年那些不动神色的针锋相对,痕迹不显的挑唆、怂恿、陷害,早已不适合当下。在这种地方,谁也不比谁高贵,话说多了都是浪费口水,只有动手最直接有效,且痛快。
来掖庭宫后,萧庶人跟人打过好几场,她毕竟养尊处优多年,输多赢少。但渐渐也没有人敢再来欺辱她,或者在她耳边说些什么酸言酸语。因为人都会找软柿子捏,这些捏不动的,或者身上长刺了的,自然会放在后面。
刘庶人没防备死对头会如此泼妇,也是低估了那些肉块在萧庶人心目中的地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头发被拽掉了一把,脸上也挨了好几下。
“你这个贱人,竟然打人!”
刘庶人不甘示弱,也回了过去,可惜被人抢占了先机,她回手回得极为吃力。
“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我的肉啊,我的肉……”
这边两个女子疯狂厮打着,旁边一众人却在抢刘庶人掉落在地的肉,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各自抢到后,便往墙角退了过去,拍打拍打上面的灰尘,就急不可耐的塞入口中。
抢到手的东西,自然吃进肚子里最保险。
几个身着青衣的宫人,听到动静匆匆而来。她们大多身材粗壮,不光个子高,手脚也粗大,上来就将萧庶人和刘庶人宛如拎小鸡似的分开了。
“谁让你们当众厮打的?”领头的宫人喝道。
萧庶人此时头上的包巾掉了,头发乱了,眼睛青了,嘴角也青了。可比她更惨的是刘庶人,干黄的脸红肿不堪,鬓角那处也秃了一块儿。
“她打翻了我的饭碗!”萧庶人指控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不光打翻了我的饭,还扑上来打我!”刘庶人尖声道,捂着自己生疼的鬓角,歇斯底里。
领头的宫人往廊下负责打饭的老宫人望去,那老宫人点了点头,从始至终她都在一旁看戏,眼皮子撩都没撩一下。领头宫人又往狼藉的地面上看去,顿时心中明悟了。
“我看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既然如此,今明两日的饭都省了吧。罚你们现在就去柴薪房劈材,不劈够十担不准睡觉。”
劈材并不是什么难事,顶多就是对女子来说比较辛苦罢了,可劈够十担,恐怕劈到明天早上都劈不完。且明日还有明日的活计要做,不能睡觉,没有饭吃,还要干这么重的活儿,这个惩罚不可谓不重。
只是包括萧庶人与刘庶人都没敢说一个不字,她们都知道若是敢有异议,接下来的惩罚会更重。
萧庶人被人推着走了,一面走还一面回头望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那碗饭。那碗饭如今早就看不出形状了,被人踩得面目全非的粘贴在地面上。
她看得并不是饭,而是那本该在那里的,却早已被人抢走的肉。
她的肉啊,她明明记得还有七块儿的!
九娘迷迷糊糊的正睡着,就听见木木的声音。
木木正在和莲枝说话,指着娘身边的小包被问道:“莲枝姑姑,这就是小弟弟吗?”
莲枝点了点头。
“他怎么这么红,脸也皱皱的,真丑。”
莲枝笑着去哄他,说道小孩子刚生下来时都是这样的,当年他的也是,不过长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当年也是这样的?可我这么白,他这么红!”
木木愕然,小胖脸上一脸的惊诧。
九娘躺在被子里笑了一声,木木听到动静,赶忙偎了过来,叫了一声阿娘。
九娘在莲枝的撑扶下,靠坐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又问莲枝:“什么时候了?”
莲枝答:“回娘娘的话,酉时二刻了。”
哦,原来天黑了,怪不得儿子回来了。九娘想。
“我来看阿娘和小弟弟,木木下午的时候就回来了,不过爹爹说阿娘在睡觉,不让我进来。”小胖脸有些委屈。
九娘失笑,摸了摸儿子的脸:“那你是偷偷跑进来的?”
木木赧然的点点头,又叮嘱九娘:“阿娘,你不要跟爹爹说,我偷偷跑来了。”
“什么不跟孤说?”
随着话音,穆谨亭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