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翠儿你先下去。”王大夫人挥退婢女,之后才望向儿子,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其实为娘的也没什么大碍……”
王四郎大急:“阿娘,你就不要瞒着儿子了!”
王大夫人叹了一口气,怔怔的望着儿子,突然眼泪滑落了下来,“上元节那日祸事,当时那种情形为娘的就在想,我若是死了,我儿又该怎么办。我还没看到我的儿子娶媳妇,也没抱上孙子,真是死都不能瞑目啊……”
“阿娘……”
“那时候阿娘真的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可就是不甘心,你连媳妇都没娶,阿娘又怎么甘心去死……我知道你不乐意听这些,可那萧如真不是我儿的良配,你想想她才多大年纪,竟敢勾引我儿……”
“阿娘,如儿她没有勾引我。”王四郎嗫嚅道。
“好了,先不提这个,你和雯婧那丫头是因为她闹翻的吧,你祖母多么疼爱雯婧,难道你不知道?阿娘若是让你娶了她,以后雯婧和你姑姑还能上家里来?还有你姨母,她是那萧如名义上的嫡母,你姨母的亲女儿嫁给四房庶子做妻室,她能允许让一个没名没分连庶女都不是的丫头嫁到咱们王家来做嫡媳,压她女儿一头?”
王大夫人苦口婆心,声声如泣,“阿娘想你好,你是阿娘最疼爱的儿子,当年阿娘为了生你,足足生了三天,自打那以后阿娘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嗣,可阿娘不后悔,我儿子比谁都优秀。可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你阿爹位高却是个散官,没有实权,你大哥因为你大姐成了太子妃,被陛下提为正四品的正议大夫,却还是个散官。咱们家虽被称为名门世家,可自打改朝换代以后,世家门阀就屡屡被打压,清贵是清贵,可又有什么用……”
“薛家门第虽是不若咱们家,可人家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家中出仕为官的子弟并不少。你学问好,以后必然要走仕途,若是能有个得力的岳家帮衬,也不枉阿娘为你苦费心机……”
“阿娘——”
“儿啊……”王大夫人哭着抹泪,“若能看见你成家立业,哪怕是让为娘的死了都甘愿……”
这还是素来好强的王大夫人,第一次在作为儿子的王四郎面前露出这种软弱的样子来。
王四郎被哭得手足无措,心里也十分难受,“阿娘,你别逼儿子。”
“我逼你?”王大夫人呛哭一声,使劲捶着自己胸口,哭喊:“你是我生的,我怎么舍得逼你,你这么说你娘,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阿娘,你别这样。”王四郎上前去拦,王大夫人径自不理他,要死要活的哭。
王四郎的脸憋得通红,跺脚道:“阿娘你别哭了,儿子答应就是了。”
“真的?”
王四郎点点头。
王大夫人止住自己的动作,拿出帕子擦擦眼泪,又理了理头发:“这就对了,阿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和那萧如真的不合适,若不然阿娘也不会让我儿为难。”
王四郎只是不说话,听着自己娘说了些‘也不是娘不待见她,你也要考虑考虑你祖母和你姑姑的心情’,‘你姑姑那么疼你’,‘你姨母不会同意的,她的性格你还不知道’,‘薛家那小娘子我见过了,长得真是惹人怜爱’之类的话,之后又安抚了王大夫人两句,才踏出这间房门。
已是进入春天,但天气还是有些冷,此时的王四郎十分茫然,也许阿娘说的是对的,他和萧如真的不合适。
王四郎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黯然,却又突然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松气,只是觉得压在心中很久的重担,突然之间便没了。
就当是他负了如儿吧,他会找她将事情说清楚的。
而此时,还呆在安国公府中养伤的萧如,并不知晓王家发生的一切。
她还等着王大夫人主动上门提亲,可事实注定即将给她的只能是失望。
萧如呆在自己院子里养伤,越等越感觉不对劲。
王家除了上门来送过两次礼物,之后便再无动静,与她当初所想实在差距太大。
萧如渐渐有些坐不住了,可她的腿伤还没好,即使想出门也是没办法的。只能耐着性子等,她心里猜测王大夫人可能伤势比她还严重,所以才会一直没来。
这日,萧七娘突然出现在月尘居。
萧七娘在安国公府不受待见,也有不受待见的好处,上元节那日家中长辈并没有带她前去,她本是还心中怨怼,谁料想当日发生了那么大一场祸事,她面上假惺惺的安慰受伤的几个姐妹,可心中却是差点没笑疯。
这阵子萧七娘可是心情畅快的很,看了不少人的笑话,这让总是心态不平衡的她,总算平衡了一些。
今日她上月尘居来,自然不是来探望萧如的,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带给她。想着萧如等下知道这个好消息后的脸色,她的心情不禁更好了。
就是应该这样,凭什么她嫁的那么差,萧如这个连排行都没有的还想攀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