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事也许很杂,但作为一个上位者却能在其中挑出一些关于大臣以及勋贵们的动向,便于统治。这是每一个帝王都会做的事情,太子作为储君亦然。
只是如今太子身子越来越差了,承元帝便不再让这些事来打搅太子,免得让他劳神。只是这么一来,东宫的消息难免阻塞了一些。若说以前太子是坐在东宫,朝中及长安城内的一些事务尽皆了然于心,如今的他就像是折去了唯一的翅膀,只能困守在这高高的四方宫墙里面。
可他不能拒绝,不能拒绝承元帝的一片慈父之心。
听完之后,太子便挥挥手让王煦下去了,脸色一片怅然,又带着一丝冷凝。
福泰偷眼去看太子的脸色,嗫嚅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福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抖着嗓子道:“奴婢确实早就知道了,只是这、这不过是些小事,且陛下交代了不让你费心劳神,奴婢才没敢在您耳边说。”
太子露出了一抹苦笑,喃喃道:“这王家本事真大,竟然为了一点莫须有还未做下决定的事,便对无辜的人下手,亏得……”亏得他自从那次王嫣儿悬梁之后,便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模样,格外对她上心。
若说这里头没有王嫣儿的作用在内,太子是万万不信的,也许王嫣儿并未做什么,但父皇想为自己纳侧妃一事,绝对是她传回王家的。本来还对王嫣儿抱有几分怜悯之意,此时完全被这件事冲淡了,因为太子突然意识到也许那王嫣儿悬梁,可能也是故意为之。
其实他之前便有这种猜测,只是终究不忍去质疑她。
真好,这一个个心机手段层出不穷,甚至连自己的妻子都不忘来算计自己。
“这萧九娘也不是个善茬……”太子喃喃道,突然轻笑一声:“也是,若是善茬,这番可不是境况凄惨,他们的心思龃龉,不报复回去似乎有些对不起自己了。对了,此事恐怕还没完吧,我那个姑母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格。”
福泰斟酌了一下,低头道:“前阵子萧九娘当街受到伏杀,据说伤势很严重,只是这事知道的人很少,如今她正在楚王府里养伤。”
伏杀?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次竟是想将对方直接置诸死地了,真是厉害!
太子本就没有想拖累其他人的意思,只是承元帝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让他不忍当面拒绝,再加上他确实对萧九娘此人颇为欣赏,才会有所犹豫,只是当时被王嫣儿晕倒之事打断了。紧接着王嫣儿伤心悬梁,这件事便没有再提,谁曾想竟会害了那名少女。
太子一时有些面色怔忪,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挑些东西去楚王府,礼不必重,寻常即可,代替孤去探望一下那萧九娘。”
想必父皇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是。”
“陛下,太子殿下似乎知道那件事情了。”阮荣海犹豫了许久,才低声说道。
“哦?”承元帝放下手中朱笔,望了一眼阮荣海。
阮荣海头垂得低低的,抱着浮尘道:“就是王家发生的那事,好像是太子殿下身边,一个经常给他讲一些趣事逗乐的小内侍,一时说漏了嘴。太子殿下知晓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福泰送了些东西去楚王府,代他探望那萧九娘一番。”
承元帝轻吁了一口气,“我儿心慈。”
“是啊,殿下待下宽厚,宫中无人不知。”
承元帝面露怅然,徐徐道:“还记得当年太子太傅说,太子为人大度,品格端方,若是为君,定然可保我大齐国泰民安,繁荣昌盛。只可惜……”
接下来的话,承元帝并未说,阮荣海也低垂着头不敢插言。
这只可惜之后的意思谁都知晓,可天命难违,世事不可两全,太子空有满腔经纶,仁慈之心,无奈命运捉弄……
“朕本想给太子挑个好的,谁曾想这萧九娘没有福气。子嗣艰难?这太子侧妃一位恐怕她没有机会坐上了。罢了罢了,既然我儿无意,朕也不想勉强他。”
话音落下,坐在龙案后的承元帝一时面容阴晴不定,似若有所思。
良久,才又道:“吩咐下去,让礼部那边着手准备为几位皇子选妃一事,再拖下去,朕那几个儿子该暗里咒朕死了。”
最后这句话腔调有些怪异,也并不该是从承元帝口中吐出。阮荣海似乎也习惯了,仿若未闻也似,眼皮子眨都没眨,便躬身应下了。
太子命身边内侍前来探望自己,着实让九娘有些大吃一惊。
九娘是卧在榻上见的福泰,她重伤未愈,如此这般倒也让人没理可挑。
福泰前来并未说什么,只是例行询问了一下九娘的病情,又代替太子殿下问候了一声,之后便放下东宫送过来的东西走了。
九娘让人将太子送来的东西端上来看了一看,礼物并不重,只是一些寻常的药材,仅有一根老参还算贵重,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