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谋划策,实际是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可他为何有意无意地对她提点,让她知道危机所在,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不明白这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属下可只字未言。”在愣神之际,她又听见那清越的嗓音响起,如月华般轻柔落下。
这才是此人的可怕之处,分明对陛下一字未言,却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引向了这道思绪。
目前为止,透露得不着痕迹。
“宛衣不必心慌,”他柔声轻语,微然倾身,在她耳畔说着,“有属下在,无人敢将宛衣伤着。”
她不由后退了一步,朝这向来漾着笑意的双眸看去,眸底像是藏着深不可测的淡漠疏离。
不知为何,她忽然感到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凉意袭来,在心上荡开颤栗般的涟漪。
“你对自己倒还挺有自信,”扯唇强颜一笑,她努力平复着汹涌的心境,似乎能渐渐感受到此人的强大之处,“话说回来,你当真没有一次决策失误?”
“未有。”他毫不避讳,直言而答。
怪就怪她给这反派的金手指开得太大,算无遗策,任何事都可以谋划得天衣无缝,并且全身而退,独善其身。
陆宛衣轻扬丹唇,想着方才所经历的场景,自嘲地笑了笑:“万一你刚才未猜想到,我此刻是不是就含笑九泉了……”
“未有万一,”目光微凝,他沉声轻言,“属下不会让宛衣身陷险境。”
若无其事般直了身,他眼含笑意,仿佛所道的这一切从未发生,似一缕轻烟飘散得荡然无存。
深知他的话语一个字都不能信,陆宛衣随即附和着,不想在这里久留,决意离去:“那我就先记下了,看你这话作不作数。”
当朝皇帝派一谋士前来监视她的行踪,而这人却将底细全部告诉了她,她忽觉着有点意思,这反派竟然扮演的是碟中谍……
她了然于心,这谋士将会起兵谋反,皇帝对他的所有信任,都会沦为一场笑话。
随后,她想了一整晚,既然在反派面前哪条路都行不通,她便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能够凭她一己之力保护住主角二人组,强大到无人敢伤及她!
她要在这书中世界认真搞事业,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来。
可这宁阳郡主的事业在她手上算是废了,她不会武,也对上沙场不感兴趣,所以她只能弃武。
至于从什么事业……她还要再酝酿一番。
隔日之时,令她较为头疼的事摆在了眼前。陆宛衣望着万千兵马已备启程,如她所愿,回往燕京。
可她懊恼的是,她不会骑马……
这常年上沙场的人又怎能不会骑马,她这身份该不会就此暴露了吧……陆宛衣欲哭无泪,默默瞥向那一旁拉着缰绳的,松形鹤骨般的身影。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好像只能向他求助……太丢人了啊,救命啊……
虽然她对他特别不信任,可眼下只有这一人知晓内情。
好在谢商临理会了她,轻缓示意着。
她顺着眸光望去,发现他竟然提前备了马车。
不得不说,这属下真贴心。要不是要时刻将他提防,防他别有用心,她肯定要好好奖赏他一顿。
陆宛衣跃上马车,撩开帷幔欣赏着湖光山色,近处平川沃野,春风得意,远处重峦叠嶂,绿意盎然。
望了青山远黛一会儿,她无心再去观赏沿途的风景,心思全在回瑄阳王府上。
躲过了回城途中被毒害一劫,她如今想的,是怎么面对那素未谋面的爹娘。
昨日急着回城,是怕再遭人谋害,现在如愿归京,过了第一道难关,她便要去想,怎么过这瑄阳王府第二道关。
“小临临,宁阳郡主的脾性如何?”
只要过了这两关,她就可以安心阻止反派的恶劣行径,给男女主一个甜到爆的结局。
可要论这郡主是什么样的性子,恐怕没有人会比这位谋臣更清楚,故而她喊了喊身旁随行的将士,将那不远处宛若游云般的先生唤了过来。
见他来到轩窗旁,对她所问的话迟迟不答,陆宛衣瞥向近在咫尺的城门,央求道:“我怕我等会儿一眼就被识破了。”
“飒爽英姿,性烈如火。”
谢商临仅道了这几字,她就明白了自己与原主差距有多大。
烈性女子……她最不会扮演的就是这种角色,凛若冰霜,傲骨嶙嶙,让人望而生畏,也难怪这郡主能成为巾帼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