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守忠恍然:“原来每日的香味都是从三房飘出来的。”
沈逾白虽是在屋子里吃饭,香味却是往外飘的。
哪怕是沈家还算宽裕,肉也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尝尝。也是如此,大家的鼻子格外灵,只要一点肉味儿都能闻到。
沈守忠一直以为是别家吃肉飘进屋里来,沈秀莲是顺着肉香找过去的,只是沈逾白的屋子她不敢进。
她才不要染上痨病。
不过她想吃肉,今儿特意趁着大哥不满时把事儿挑出来。
“上回三弟妹回了趟娘家,肉香就没断过,肯定是从罗家拿了不少肉过来,日日做给逾白吃,把一个痨病都给养好了。”
沈秀莲继续添油加醋。
沈守忠眼珠子转了转:“给个痨病吃不是白费吗,若是给我鸿业吃,保准能中个秀才回来!”
郑氏一拍桌子:“去搜出来!”
“罗家给逾白补身子的肉,你去抢,传出去多难听。”
便是沈家没分家,娘家补贴的东西也不能抢,不然要被村里戳脊梁骨。
郑氏却不干休:“她有好东西,就该孝敬咱们长辈。”
沈老汉不想与她争辩,干脆道:“你去?”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谁敢去痨病屋子?
可明知道那屋有肉又不能去拿,几人心里猫爪挠似的难受。
另一头的沈逾白被推出村子后,不顾罗二舅和罗氏的劝阻,无论如何也要下车自己走。
两人拗不过他,只能由着。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罗二舅说起自己与沈家人的对话。
罗氏有些慌:“爹娘该不高兴了。”
“他们做得出这些事还怕人说?”
罗二舅颇愤懑。
他当然知道孤儿寡母会受欺负,可也不该这般过分。
逾白怎么说也是三房唯一的血脉,沈家只要念着沈守信,也该帮着逾白治病。
可沈家就是能一毛不拔。
这些年若不是有罗家帮衬着,母子俩还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说起来罗家并没有沈家宽裕。
沈家孩子读书有族学,罗家是举全家之力供着罗家大舅去私塾读书。
从地里刨食能填饱肚子已是不易,更别提再供一个读书人。
罗家老爷子本想着让大儿子试试,若不是读书的料也就算了。
偏偏罗大舅20岁便中了童生,26岁那年又中了秀才。
这就是读书的料了,砸锅卖铁也要供。
便是在罗家大舅中秀才那一年,沈守信也中了秀才。
两人年岁虽差得有些远,关系却极好,也就说了亲,将罗氏嫁给沈守信。
打这之后,两人命运截然不同。
沈守信一路中举中进士,正式走入官场。
而罗大舅次次名落孙山。
渐渐地,罗家与沈家的差距越发大了。
后来沈守信死在任上,罗氏带着沈逾白回了沈家。
以往的官夫人如今成了寡妇,沈逾白又一直不在爷奶身边,有沈鸿业这个受宠的长孙在,沈逾白越发被忽视。
好在沈逾白天资聪慧,在族学颇受重视,沈家没人敢明目张胆欺负母子俩。
沈逾白得了痨病后,沈家就知他活不长久,态度变了。
家里的活儿尽数推到罗氏身上不说,两人的吃食也越发差,众人连三房的屋子都不进,躲沈逾白如同躲瘟神。
罗家已是尽力帮助,对母子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罗大舅虽在村里办了个私塾赚些束脩钱,可往常买笔墨纸张的花销不少,又要请名师指点,还要凑钱去赶考,罗家一直不宽裕。
昨天下午罗家得到消息后,罗老爷子去村里相熟人家借了些钱,让罗二舅一早带来。
揣着百来个大钱的罗二舅很心虚。
听说县城医馆看诊很贵,再加上药钱,百来个大钱怕是不够。
可这时候肯定不能让小妹和逾白担心,只能强撑着不说。
沈逾白身子到底还没好全,走一段路就累了。
罗二舅让他坐在推车上,推着他走一路,等歇好了再下来走在。
就这么走会儿坐会儿车,三人在巳时(10点)到了县城。
沈逾白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精神却很好,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城门卒将三人拦下:“进城所为何事?”
罗二舅赶紧抱拳弓腰:“回差爷的话,家里孩子病了,想去医馆看看。”
城门卒看到沈逾白有些病态的脸色,便没多问:“一人三个大钱的进城费。”
罗二舅连连应声,摸出九个大钱递过去。
三人这就进了县城。
入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