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承认自己这个拔不出剑的师兄就是微生溟。
在她在青峰上用传影石看微生溟的杀招那段时间,依靠她频繁想象所构建出来的微生溟的形象,是一个严肃、严谨、认真、可怕、但又可敬的对手。
倘若有朝一日她能站在他的面前,他应当会认认真真听她说话,听她聊一聊剑招的见解吧?
诸多想象,没有一条,是能和她眼前这个男人能联系在一起的。
刚一开始产生微生溟也许就是她的师兄这个念头时,玉蝉衣十分难受。看着他整体将自己半死不活地挂在藤兰树上,一日一日无所事事打发着光阴,她甚至感觉她想象中那个微生溟遭到了某种程度的亵渎。玉蝉衣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微生溟是这种模样一-哪怕偶尔正经一回,说话总要刺她几句。
历来剑道第一多是端正雅素,将微生溟放在其中,简直是放浪形骸,虽说这放浪形骸与他人品无关,可实在令人目不忍视。也太不像她心里那个微生溟了。玉蝉衣甚至有想过,也许,这一千年间,太微宗恰好又出了一个练过剑、剑艺很好,在别人眼里能与陆闻枢抗衡,恰好也心生魔障,恰好成了她的师兄。不然,那天尹海卫在不尽宗院子里和她当着他的面聊起微生溟,为什么不直接戳破他的身份?
“可来到蓬莱之后。"玉蝉衣顿了顿,“你觉得我在看到李旭出现在蓬莱时在想什么?弃徒,只是一个弃徒,何必让他们千辛万苦地追到蓬莱来?我当时就在想,若是我跟着李旭,能找到你的话,你八成就是微生溟。”“那天,我跟着李旭,最后看到了你。"玉蝉衣说,“之后,我几乎不再怀疑你是微生溟。”
“后来,能证明你是微生溟的事情变得更多了。“玉蝉衣道,“你对蓬莱那么熟悉,太微宗掌教叶坪舟喊你师弟,你承认了你拿过剑道第一,千年之前的剑道第一一一你在七星树下挖出来一坛窖藏了千年以上的灵酒,巧合不可能多成这个样子,你就是微生溟。”
“落霞峰上,我说我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你敬了我一杯。我知道你是微生溟的事,你我二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你当时说来蓬莱,是为了来陪我参加论剑大会,实际,是早和涂山玄叶约好了在这里会面吧?“玉蝉衣道,“师父他活得长,知道的事情多,你要向他打听消除魔气的法子。说什么来蓬莱是怕我孤孤单单的,临要走了,自己跑去卧冰水牢,是想叫不尽宗两个人过来蓬莱,让我一个人口吗?”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
“回答我四个问题。"玉蝉衣道。
微生溟笑容苍白,声线虚弱:“小师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却要问我四个,这不公平吧?”
看着他这死里逃生、虚弱至极的模样,玉蝉衣抿了抿唇:“那好,就问一个。”
“你心魔到底是怎么回事?"玉蝉衣问,“真的是败给陆闻枢了?”
微生溟讥诮一笑:“你当我不挑对手,随便来个人都和他比试?这陆闻枢…若这世上没有微生溟,他确实是剑道第一。可我微生溟偏偏不屑得和他比上一次。”他这张狂样子看在玉蝉衣眼里,倒是比半死不活要顺眼一些,玉蝉衣道:“未曾败给陆闻枢,又为何生出心魔?”微生溟缓缓变了脸色,而后又沉默了许久,似乎还有些犹豫。
玉蝉衣有足够的耐心等着。
半响后,微生溟却道:“比起这个问题,我更乐意将你剩下那三个问题全部回答了。”
“不好说?"玉蝉衣心里早有预料,痛快道,“那换第二个问题,你的心魔要怎么治好?”
她声线和缓了不少,甚至把姿态放低了许多,轻声说道:“我其实很好奇,既然你和陆闻枢没有比试过,为何别人会说你不敌陆闻枢,为何你又会被''荧惑''剑气所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不止和他相关了,陆闻枢也被牵扯在其中,谁知道他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但我大可以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再好奇也不去窥探你的过去,对这些事提也不提,问也不问。”“因为,我关心你的心魔,只是想让你重新拔剑出鞘,让你能和我比上一回,算了却我自己一桩心心愿。”玉蝉衣道,“要治好你的心魔,很难吗?”
微生溟的声音涩重而又苦楚:“小师妹,你说,要让一个神魂俱灭的人死而复生,会有多难?”玉蝉衣瞬间血色全无,手指微绷,眼神瞬间冷下来,她盯着微生溟那双瞳子微微发红的眼睛,若非微生溟眼神没有半点敌意,万般哀痛中似乎含着一点难以点燃的期待,她几乎又要以为他在试探什么。
也可能是在试探什么。
玉蝉衣不敢露出丝毫的破绽,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在她做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之前,再亲近的人也不能知道,她曾经作为陆蝉玑活上过那么一次。她尽量使自己看上去镇定如常,语气甚笃,丝毫不拖泥带水:“哪怕是祖州的养神芝,能医死人,药白骨,也得是神魂未灭时才能做到。不然,一旦神魂俱灭,想死而复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