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五年的时间里,真的是沧海桑田。
想当初的康熙四十五年,玉柱以状元郎的身份,授为五品的江南道监察御史兼宗室御史。
如今,玉柱的同科进士们,庶吉士已经散馆,并分发各部观政一年,正在等待吏部的分配官职。
时至今日,在所有的进士同年里,年纪最小的玉柱,早已经崛起为参天大树。
这一日,玉柱正在陪小铁锤尽情的玩耍,大管家赵山来报。
“回大老爷,您的进士同年塞楞额老爷,和阿克敦老爷,两位已经到了门前。事先并未递来名帖。”
玉柱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有事找他啊!
“快请进内书房,上茶,上马奶酒,好生伺候着。”玉柱吩咐了赵山后,顺手拿起大棉帕子,擦拭了脸上残留的口水。
铁锤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口水太多了。
父子亲热的时候,玉柱的身上和脸上,往往沾的都是铁锤的口水。
进士的同年里边,和玉柱走得最近的两个,除了塞楞额,就是阿克敦了。
没办法,一榜唯三的满洲进士,天然在心理上,就比较容易接近。
这么多年以来,塞楞额和阿克敦,也一直和玉柱走得很近。
只是,这几年来,他们两个和玉柱之间,只谈同年的情谊,从未有事求过玉柱。
交好的同年,万万不可怠慢了!
玉柱将铁锤搁到了竹榻上,在曹春的服侍下,换了身绸衫,便快步走到内书房的门前。
塞楞额和阿克敦,并肩来到内书房的门前,迎面就见玉柱含笑立于阶下。
嗯,下阶相迎,玉柱完全没有看低他们两个,果然是重情谊之人。
三个都是饱读圣贤书的大才子,又都受汉人礼法影响甚深,彼此之间,就都没有行碰肩把臂礼。
“小弟玉柱,拜见二位兄长。”玉柱一丝不苟的长揖到地,丝毫也没有怠慢同年之意。
塞楞额和阿克敦,赶紧长揖还礼,口称不敢。
玉柱直起身子,把眼一瞪,埋怨道:“你我兄弟之间相交多年,难道还不知小弟是什么人么?”
塞楞额和阿克敦相视一笑,正因为他们知道玉柱的为人和品性,所以,连名帖都没提前递过来,径直杀了过来。
三个同年之中,塞楞额已过而立之年,居长。阿克敦,26岁,居次。
玉柱的内书房,大得离谱,其待客的场所,其实也分了三种。
进士的同年,感情不同于一般,玉柱便领着塞楞额和阿克敦,坐到了圆桌旁边。
圆桌旁,不分主次,大家随便坐。身份和地位之类的顾虑,也随之减轻了许多倍。
塞楞额暗暗点头,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默默的观察着玉柱。
这些年,塞楞额在庶常馆里,眼看着玉柱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可是,玉柱待他们两个,一如既往的亲近和尊重。
少年骤贵,却丝毫也不癫狂,这就极为难得了!
宾主落座之后,婢女进来上茶,玉柱怕他们拘束了,就先饮了口茶。
塞楞额端起茶盏,揭开盏盖一看,依旧是他爱喝的雀舌。
嗯,很不错,玉柱的确是个有心人呐!
阿克敦有个怪癖,不喜喝茶,尤爱马奶酒。
结果,婢女捧上来了一壶马奶酒,正好搁到了阿克敦的手边。
这时,塞楞额和阿克敦下意识的看向对方,并不约而同的微微颔首。
玉柱这弟弟,值得深交!
“玔卿贤弟,我二人如今闲在家里,没有去处,只能求到你的门上了。”塞楞额要压轴,就使了眼色,由阿克敦先开腔。
玉柱早就料到了,必是吏部待缺之事。
塞楞额和阿克敦,都是满洲上三旗的贵族出身,前程其实是勿须发愁的。
可是,这两个人,现在一起求到了玉柱这里,主动投靠之意,异常之明显。
“塞兄,不知您意欲何职?”玉柱不是二楞子,没有马上点头接纳,而是先问清楚他们的想法。
塞楞额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不瞒你说,只要在你的门下当差,何等官职皆可。哪怕是九品笔贴式,也是无妨。”
“没错,愚兄亦如是也。”阿克敦顺势在一旁帮了腔。
玉柱探明了他们两人的心思,便仔细的斟酌了一番,打着商量说:“内务府和步军统领衙门里,正好各有一个主事的缺,若是二位兄长不嫌弃的话,暂时屈就,署理一阵子。待立了功后,再补实缺,可好?”
塞楞额和阿克敦,分发到部观政一年后,按照惯例,只要留京,一般授为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若是外任,才可任七品知县。
哪怕是运气爆了棚,顶多也就是个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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