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参加了祁郁的葬礼。
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被人打了一拳,脸回去就肿了好几天。
那个想要替祁郁转院的男人,对她恨之入骨,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的把那天在手术室外没有打下去的那一拳,砸了下来。
她没有反抗,固执的站在门外,想要送他最后一程。
那天的天气好得有些过分,路乔被挡在门外,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记忆里最深刻的除了那一拳头之外,就是不远处的枫树。
c国是一个异常钟爱枫树的国家,到处栽种的都有枫树。
红得就像是一团火,熊熊燃烧,也像是那天在祁郁身上放肆蔓延的鲜血,灼痛了她的眼睛。
红的张扬,红的肆意,她从来没见过祁郁身边出现过这样浓烈的颜色。
他很淡,就像是一副山水画,简单的笔墨勾勒出了意境深远的景色。
可就在那天,他的身上开了一捧捧的血花,这幅山水画,就用最浓郁的颜色描绘了一遍。
她这才发现,比起那些单调的黑白颜色,祁郁其实更适合一些鲜艳热烈的颜色。
红色,淡化了他的温润,但是也强调了他的美色,盛世美颜,这个词,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的。
但是,太短暂了,就像是昙花一现一样。
留下令人惊艳的一瞬,就已经是永远。
那场惊艳,彻底成为了她的噩梦。
然后,她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时间是最公正严苛的,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人或事,停留下自己的脚步。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路乔却依旧停留在半个月以前,她觉得,现在就好像一直沉浸在一个可怕的噩梦里边一样,一切都不真实的厉害。
这些天过的好
快,又感觉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那么的漫长。
她浑浑噩噩的度过,却什么都没记住。
夜里,躺在床上,不开灯,她就这么看着自己眼前的黑暗,问自己。
那个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了那么浓墨重彩的痕迹,那么好的一个人,真的就这么消失了吗?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报恩,在还没有兑现要陪他过生日一直过到他们都垂垂老矣的诺言,就这么消失了吗?
她手搭在自己的眼皮上,眼睛里有酸涩的疼痛,她觉得很难受,但是她就是哭不出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在聚福山的时候,那次地震,她见到了很多生命的逝去。
可是,这一次,才是真正让她痛彻心扉。
生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各种念头都在脑子里转着,没有一刻能够让她喘息。
眼眶里的疼痛,随着血液的流通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最后直达心脏。
她蜷起了身体,捂住了心脏部位,就好像是心脏病发作一样,她觉得心脏很疼,疼的要命,而且无药可治。
她着了魔一样的在想,那天的子弹落在身上的时候,祁先生承受的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疼痛。
祁先生那个时候有没有后悔来救她?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那个可以给个答案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她每想起一遍祁郁,这个现实的答案就会给她一个巴掌。
今天才知道,原来最难受的,并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才对。
一夜,辗转难眠到天明。
路乔望着初升的太阳,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可事实上,她还活着,该死的活着。
——
路乔自责于祁郁的死,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功在自己的头上,郁郁寡欢。
霍宴却实在看不过去她这样,在她第三天不吃不喝,自己躲
在房间里惩罚自己的时候,直接破开了门,一把拉开了窗帘,让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
三天不见光的房间里顿时充满了阳光,照亮了房间,却驱散不走路乔心里的那片阴暗。
“你要这么惩罚自己到什么时候,人死不能复生,你不吃不喝,是打算跟着祁郁的脚步一块办个葬礼吗?”
路乔有气无力地抬头,眼神中忽然多了凶狠。
“你不配提他。”
从床上坐起来,一会儿光斑落在眼睛里,将她黑不见光的眼睛,照得如同透明而清亮的珠子,里面流转着的是猩红的血色。
“他的死,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祁郁真的帮了她太多,他活着的时候,她没能够报恩,可在他死之后,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一句坏话,尤其是在他的死因上,多一丝的不尊重,都是对他的侮辱。
“别以为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真的可以把自己的罪名洗脱的一干二净,齐清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