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它许久,最后憋出来这么一句。
“鱼的脑子当真不够用。”獬狱转过身,朝鲤鱼妖道,“你现在才知道我在骗你?”
“你答应过我不伤害鸿俊的!”鲤鱼妖拿着搓澡棒说。
獬狱轻蔑地朝它嗤了一声,转过头去,闭上双眼。鲤鱼妖不住颤抖,说:“你说过,只要取走他身上的魔种,就放他一条生路!”
獬狱根本懒得搭理这只渺小的、如同蝼蚁般的妖怪,当即闭上双眼,继续喘息。鲤鱼妖受到欺骗、折辱,既失去了驱魔司中唯一的温情,更无法变成龙去伙伴们面前显摆……种种失望、愤怒,累积在一起,终于让它彻底爆发了。
“你这个骗子——!”鲤鱼妖怒吼道。
紧接着,它举起搓澡棒,冲向獬狱,以它的弱小之力表达了滔天怒海般的愤慨——它抡起搓澡棒,在獬狱身上一顿乱砸乱捅,怒吼道:“骗子!骗子!”
獬狱任凭它崩溃了一会儿,睁开双眼,不耐烦地转过头,面朝鲤鱼妖,鲤鱼妖瞬间退后,警惕地看着獬狱。
獬狱张开口,似是想说什么,然而下一刻,它喷出了一股蛟息。
那蛟息吹起了半个深潭的水,朝鲤鱼妖轰然撞去,旋即獬狱再一尾巴扫去,鲤鱼妖全身鳞片被烧得发黑,继而凌空扫飞起,在山石上一撞。
獬狱再随意地补了一记,如锤丸般在空中将鲤鱼妖打得疾速飞旋,令它从万顷山崖上直坠下去。
鲤鱼妖一声不吭,于高处坠落,落下近十丈的空间,“扑通”一声掉入了山下的溪流。
许久后,它肚皮朝上,缓慢地浮了起来,跟随溪水,在满溪树叶与树枝的簇拥中载浮载沉,被冲往下游。
清晨,鸿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偎着李景珑,天渐渐地热了起来,抱着睡觉开始嫌热了,李景珑却把他搂得紧紧的,恨不得将他挂在自己身上。
鸿俊使劲推开李景珑,说:“罚你三天不许进我房间!”
李景珑也醒了,只记得昨夜喝了不少酒,人生这么多年来,这是唯一的一次看见了曙光,以往压力顷刻尽解,一夜间释放出去。喝醉以后似乎依稀记得他还朝鸿俊道歉,满口喊着“老婆大人饶了我”之类。
李景珑笑着说:“咱们好几天没那啥了,你还欠着我好几次呢,咱俩打平。”
“这打得平吗?”鸿俊道。
突然隔壁又是一阵声响,鸿俊听到声音是从莫日根房中传出来的,忙踉踉跄跄地出去看,李景珑伸手搀着鸿俊,两人出去,突见陆许拉开门,悍然跑了出来。
陆许内里全光,披着袍子。他飞速系上腰带,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日根则全身裸着,一|丝|不|挂,像头豹子般,现出一身健硕肌肉,怒道:“昨天晚上喝醉了你自己要过来的!别赖我头上!”
鸿俊:“……”
“昨晚喝醉了。”陆许回头道,“早上也喝醉了?还想来一次吗?”
“把衣服穿上。”李景珑打发莫日根赶紧去穿衣服,鸿俊则笑着去找陆许。
“今天大伙儿再休息一天。”早饭时,李景珑说,“全员进宫,我要朝陛下与太子殿下当面述职。”
众人一听要进宫去,瞬间动作一致地放下碗,就连鸿俊也不想再吃了,心想奇怪,昨天味道还是不错的,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难吃。
当天午后,宫中果然前来传唤,驱魔司众人便纷纷上马,朝兴庆宫中去。李隆基与李亨总算等到了李景珑接见,一国之君已对这群人彻底没脾气了。
“陛下在金花落中有召。”太监说道。
李景珑带着驱魔司诸人,一路进了金花落。
盛夏蝉鸣声声,和风吹来,金花落中却十分凉快,银杏树长得郁郁葱葱,绽放着旺盛的生命力。
桌上摆满了各色点心,乃是杨贵妃特地吩咐人准备的。
而经历了大慈恩寺外一案,哪怕李景珑不做解释,李隆基也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毕竟武瞾出现时,是鸿俊与李白、李龟年击败了它。李龟年更在这数日间暗示了李隆基,若无驱魔司,这次的事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说不定杨家一夜倾覆,在所难免。
李亨的脸色却十分不好看,注视着李景珑进来。
但当李景珑跨进金花落一步时,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习,乃相叠。如今坎象相叠,‘陷’意尽显,大唐来日将入‘重险’之灾,前路坎坷至极,需如水般流动,方有转机。”
一名黑衣青年脸色苍白,眼上蒙着黑布条,白皙的手指排开龟甲,再轻轻扫过,逐一收拢。
正是鲲神。
阳光明媚,溪流畔,几个小孩正在捞水里的孑孓。
“有条鱼!”有人喊道。
“怎么还有脚?”
鲤鱼妖肚皮朝天,沿着溪水被送往下游,身周满是朽烂的树枝树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