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桐颜正在绣的是一幅鱼戏莲藕图,闻言,黑白分明的眼眸少有的闪过一丝慌乱。
鱼喻男,莲喻女,鱼戏莲池四五秋,常摇朱尾弄银钩,这样的香囊自然是……
可惜,景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葱白的手指上,未曾发现她的异样。
等她抽出另一张福禄图想给他介绍时,他又没了好奇,掉头就坐到了书桌上!
听兰看了眼温桐颜,连她都察觉到七殿下貌似……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难道乐府就这么好玩?
黑白分明的眼眸微沉,温桐颜放下手中的图,声音平淡却严肃道:“殿下这是在生气吗?”
景修嘟着嘴,低头不语。难道要他说,他因为她给自己绣香囊而吃醋了?自己吃自己的醋……呵,真是够了。
可惜,温桐颜不知道,她跟听兰想到一块去了,声音中的严肃再加一分,话语却稍显轻挑,“因为颜儿要殿下读书?还是因为颜儿不让殿下去乐府?”
纯净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乐府?
没等他开口,她继续道:“颜儿不是不让殿下去乐府,而是马上就要过年了,有些礼数颜儿不得不提前教给殿下,若是殿下真的看上乐府的哪位姑娘了,等年后,颜儿便亲自去一趟,给殿下把人领回来。”
那声音之淡漠,他前所未闻,不,应该说,景修前所未闻!
而且,她的自称……他一直知道她是个很注意称呼的人,人前,总会尊称他殿下,哄他的时候就会喊修儿,平时她很少自称“颜儿”,除了面对景哲,但那一种,他都听得出是刻意拉开距离,只有景哲这个白痴傻乎乎的以为是亲近。
他只听过几次,譬如在青石镇,她对那两人愧疚时,譬如面对许皇后,她自嘲时……而此刻,他听出了一丝不悦和失望!
没有期望哪来的失望?
心底叹息,他却不想继续惹她生气,乖乖从书桌
上下来,坐到雕木椅上。
读书?乐府?
两害相权取其轻!
“修儿不想读书。”他嘟嘴道。
闻言,温桐颜面色稍霁,放缓了口吻道:“殿下看看桌上的书,都是我特意准备的,保证不枯燥!”
他听话地拿起一本没有书名的蓝色线装书籍,随意翻了两下,视线便被上面的字画定住了。他快速的翻完,又换了一本,再翻再换……桌上少说有十五、六本正常厚度的书籍,竟然都是她亲笔誊抄,还配了简单有趣的图画!
这份心思……这份心意……
重到景修无法承受!
少倾,他把书一本一本好好放回了原位,收起任性的表情,天真又期待道:“修儿要媳妇儿教!”那语气,那神态,终于恢复平时的模样。
当然,忙着做香囊的温桐颜今天是没空了,好在有她在一边看着,换了听兰,景修也没闹。
上午、下午各两个时辰下来,连教课的听兰都有些吃不消,景修竟然奇迹般的把书都给啃了下来,大大出乎温桐颜的意料,并且,再次刷新了她对神童这个称呼的认知。
有神童这层光芒,她还真没往——他其实不是傻子,所以学那些常识很简单——这一层上面想。
得益于景修的乖巧,一个白天的功夫,她好歹是把两个香囊的图案都绣完了,匆匆用过晚膳,她又回房缝制了起来,至于姚公公说七皇子又遛出府去了,她也没再管,只是让香兰跟上去,留意他看上的那个姑娘。
那句话她可不是气话而已,她很清楚,她既然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跟别的男人,可是许皇后没有说错,景修不能断后,那么给他纳妾已经是提上行程的事,既然如此,横竖是要纳,何不纳他自己喜欢的!
这边才出府,景修就已经发现了身后的香兰,不过有了早上那些不愉快,他也没有甩掉她,任由
香兰一路跟到了乐府。
乐府作为汴京唯一的官方青楼,自然是与众不同的。首先一进门,从那对开的宽敞布局,和以青色为主的雅致装饰,就拉开了跟寻常烟柳之地的层次。
乐府没有龟奴,取而代之的是正儿八经的引客官,正儿八经在官府有备案的那种。
见到景修,昨个儿被好一顿戏弄的引客官赶紧迎了上来,嬉皮笑脸道:“七殿下又来了?今个儿白天没见着您,我还以为您不来了,好在今晚人少,那间房我还给您留着。”
景修也嬉皮笑脸着,在引客官耳边嘀咕了两句,等后者点头肯定后,熟门熟路去了二楼的一间房。
小七没有跟着景修上去,而是等了片刻,直到香兰偷偷摸摸的出现,才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香兰面前。
乐府这种地方,从来不缺女客,只要是达官贵人,够资格上乐府的,引客官来者不拒,更何况,有七皇子先打过招呼,想想他现在还隐隐作痛的屁股,给引客官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拦香兰啊!
看见小七,香兰先是有种被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