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手上那块粗陋的棉质手帕上,绣着几簇针脚极粗的桃花,月龄眼底不禁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下意识抬眸看了眼柳素。
宫中随便一个侍女绣出的都比这好上不知多少倍,娘娘不会真的想请她做什么活计吧……
只见柳素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敛眸端详了一番,继而缓缓开口道:“家中裁缝所用的花样,已是年前所制了。”
“月龄,明天派人将咱们的花样拿出来,让怜儿姑娘帮着多剪几副,也好给家中做剪裁缝绣之用。”
说着,她微微侧过目光,月龄会意,连忙从腰间将钱袋取下,一边接过柳素递来的帕子,一边将银子放在她手中。
“这是定金,姑娘请收下。”
还不待怜儿同意,便见柳素已将一块足有番薯大小的银锭子放在她手中。
瞧着掌中的银子,怜儿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一时竟愣在原地。片刻后回过神,连忙用双手捧着银子看向柳素道:“夫人!这……这太多了!”
柳素淡淡一笑:“替我们家做事的人都是这个价钱,你安心收着便是。若给少了,我还拿不出手呢。”
说罢,便挽住李彻的手臂,温声开口道:“
我们还有事,就不多留了,告辞。”
瞧着身边的姑娘将他拉走,李彻不禁又瞟了眼傻傻站在原地的怜儿,眸子里似是多了几分思量。
一旁的陆云深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随即与怜儿相视一眼,转身跟了上去。
身后的怜儿瞧着手里的银子,眸中忽而浮现出掩不住的欣喜和兴奋,继而眼底又生出几分盘算。
她握住掌心的银锭子,下颚轻抬,眼睛里的神色已然不似先前一般单纯。
……
两个时辰后,微微灼热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柳素此时腿脚已然开始酸痛,步子愈发缓慢。
走在前头的李彻与陆云深以及户部几个官员正在聊着些什么,柳素瞧着陆云深的背影,不禁又想起方才的那个姑娘来。
月龄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继而打开水袋递到柳素面前:“夫人,喝点水吧。”
闻声,柳素这才回过神,随即接过浅浅喝了一口。瞧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月龄不禁小声道:“夫人,您,是不是在想那个怜儿啊?”
听罢,柳素抬眸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月龄撇撇嘴,缓缓回道:“不止夫人看出来了,
奴婢也看出来了。说起来,那个怜儿长得还真像青苏姑娘,皇上的脸色都变了。”
柳素目光微微一顿,似是轻轻吸了口气,眸色不禁又沉了几分。
见她脸色似是有些难看,月龄连忙又开口道:“不过,夫人也不用担心,皇上心里终究只有夫人一个,哪怕是青苏姑娘活过来,皇上也不会喜欢她的。”
“更何况,她都已经死了那么久了……”
还不待她说完,便被柳素轻轻打了一下手臂,继而瞧着她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月龄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眸看去,正见李彻站在不远处投来目光。见状,月龄顿时低下头去噤了声。
柳素将水袋递到她手中,随即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待她离开,柳素走上前去,微微俯首道:“月龄有口无心,还请皇上不要责怪。”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将皇上二字叫的如此顺口,甚至与李彻之间的尊卑,也分的如此清楚。
在她心里,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胸中满是意气的少年将军,而是运筹帷幄的一国之君。
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无妨。”李彻只淡淡开口应了一声,
随即与她擦肩而过,缓缓又道:“不早了,该回宫了。”
柳素回眸看向他的背影,心口不觉多了几分沉闷。
……
城中某处
晦暗的仓库角落中,许多身着褴褛,浑身伤痕的人蜷缩在一处,其中一个抬着眸子小心翼翼瞟着不远处守卫的人,正是吴争。
自前几日被那个叫田老五的人骗到这里,他才知道,这些人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管事的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一首他看不懂的诗,有一个识字的书生私下里对他说,这上面写的是会掉脑袋的东西。
可管事说,他们不但要背会这首诗,还要到外面去分发给城中的百姓。
很多人害怕会被官兵抓,抵死不从,于是便被关在这里,十几个人,每天只能分吃三个馒头一碗水,因而总会大打出手。
这里的守卫也不会管,反而会给最后的赢家再分半个馒头,因此他们便都红了眼。
不多时,外面的门被打开,紧接着便听得来人高喊一声:“吃饭了!”
声音还未落下,便见周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