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殿外黄昏将近,温柔的烛光映照着偌大而安静的殿阁,隐约间仿佛听得到流转在锦帘旁细微的风声。
李彻眸光微抬,淡淡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
见他未多做责怪,严厚宽思量片刻,终究还是带着人俯身退下。
见几人离开,李彻顺势扫了眼一旁的陆云深,眸中划过些许沉思。
……
御马苑
溪叠在马厩前瞧了瞧,开口向一旁的内侍问道:“马中毒的那天,你可瞧见有什么奇怪的人进来过?”
内侍思索良久,蹙眉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平时这地方就少有外人来,若是有,奴婢不会不记得的。”
溪叠打量了面前的马槽,忽而眸光一顿,在木纹的缝隙中发现些许白色粉末。
他用匕首将粉末小心翼翼的刮到方巾上,随即包好递给身后的侍卫吩咐道:“送到楚先生那看看是什么。”
待侍卫离开后,他转身对内侍又道:“将那天这里当值的人都叫来。”
“哎。”小内侍慌忙应下,随即快步离去。
溪叠回身又扫了一眼,眸中不禁多了几分思虑。
虽然这后宫里的事他也不算全了解,但这些嫔妃也才进宫不过几日,又没听说有什么大的冲突发生过,怎么会有人
去害一个小小的美人呢?
而那苏美人又口口声声说是皇后娘娘嫉恨于她,才下此毒手,可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又极受皇上宠爱,说到底也不可能去嫉妒一个名不见经传,又没受过皇上宠幸的美人。
那到底是谁,向苏美人传递了,皇后娘娘想要害她这样的暗示?
只怕这源头还在后宫里。
他从前跟在李彻身边,虽也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可终究也没这样仔细的去办过什么案子,这可真是难为他了。
溪叠蹙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随即摇头往马厩外走去,抬眸间正瞧见站在外面往里探头的月龄。
“你怎么来了?”
听得他问,月龄弯眸笑笑:“是皇后娘娘让我来问问你查的怎么样了。”
溪叠眸光微侧,连忙掩去眉目间的难色回道:“还在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瞧瞧?”
“好啊!”月龄连忙点点头,眼神中多了些许兴奋之色。
这宫里长日无聊,难得有一件好玩的事,她怎么能错过。
……
入夜微凉,御马苑的正院中此刻正灯火通明。
一众洒扫与喂马的宫人有序而立,瞧着前面的溪叠不禁悄悄的低声私语。
“这是出什么事了?”
“听说前几天给苏美人的马下毒的人,
就在咱们中间。”
“……”
溪叠来回仔细打量了几遍,不多时,见侍卫赶来,上前附耳回道:“楚先生说,这是夹竹桃粉,有剧毒。”
听罢,溪叠眸光微侧,随即微微摆手,示意他退下。
片刻后,便听他开口道:“前两天御马苑里死了一匹北境进贡来宝马,皇上得知后大为震怒,特派我前来调查。”
“如果谁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现在说出来或可保住性命,如若不然,这里的人,皆要被送去刑司拷问。命大的,也许出来还能有一口气,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话音落罢,众人不禁脸上皆多了几分惧色,连忙左右瞧了瞧,恨不能自己知道是谁做的。
“还有那个下毒的,你若自己承认,不仅是救了他们,也是救了这些人的家人。”
“说到底,不过是一匹马,皇上在意的是能不能找到凶手,让宫里的人不再怀疑皇后娘娘,而不是治谁的罪。”
“只要你肯站出来,也许还能保住性命。”
人群中一位始终垂着头的内侍咽了咽口水,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眼神闪烁的瞟了眼周围的人,袖下手不禁紧紧攥住。
溪叠仔细打量着众人的神色,将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但半晌也不见谁主动
站出来,溪叠眸光微敛,随即向身旁的月龄附耳说了几句。
月龄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向一旁的侍卫摆了摆手。
不多时,只见她带人提着几壶茶返回,溪叠从腰间取出两个纸包递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月龄将那纸包里的粉末一一倒进茶壶中,随即命人将茶杯一人一个发了下去,提着茶壶上前一个个斟满。
“既然没人承认,那我也无能为力了,方才加进茶里的是夹竹桃粉,也就是害死那匹马的毒药。”
“而今找不出凶手,我也没有办法向皇上交差。如果只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顶罪,对那个人又不公平,为了省事,你们就辛苦一下,一起认了吧。”
一听他如此说,不少人握着茶杯的手皆开始发抖,纷纷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