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侧目瞧了一眼桌上的参汤,抬眸看向柳素淡淡应了一声:“嗯。”
片刻后又缓缓开口道:“白天的事……”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柳素轻声打断:“喝了汤早点睡,我帮你铺床。”
瞧着她的背影,李彻眸光微顿,随即又侧目瞧了一眼桌上的参汤。
柳素铺好床,回身便瞧见李彻拂衣起身,继而拿起桌上的瓷盅,将参汤一口喝下。
她收回目光正欲离开,便被李彻上前拦下。他牵起柳素的手,轻声道:“陪我坐一坐。”
温热自他掌心传来,柳素沉默片刻,却也未拒绝。
服侍李彻宽衣后,柳素坐在榻边始终眸光微敛,面上未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你可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
听得李彻开口,柳素眼底不禁多了一抹思虑,犹豫片刻后微微摇了摇头。
见状,李彻目光微顿,凝视了面前的姑娘许久。
“素素。”他沉吟着唤了一声,语气中似带着些许劝慰。
良久,柳素才轻声开口:“阿彻,我于你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话音落毕,李彻微微一顿:“什么意思?”
柳素抬眸对上他不解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在你
所拥有的一切里,我是不是那个可以最先被舍弃的?”
殿中骤然沉默片刻,柳素瞧着面前的男人未做回应,随即又轻声开口道:“也许我说的不够明白。”
“父母,手足,朋友,和我。”
听罢,这一次,李彻敛起眸光,变得安静而沉默。
柳素了然般垂下眸子,淡淡一笑:“换做是我,也会这么选。”
话音方落,李彻不由得似有若无的蹙了蹙眉。
虽然这般选择无错,可当他听到柳素的话时,一瞬间心中却有些许沉郁。
不多时,面前的男人疲惫的揉了揉额角,见状柳素轻轻拉了拉被角:“睡吧。”
片刻后便听得榻上人均匀的呼吸声,柳素轻唤一声:“阿彻。”
见他并无反应,便回身从架上的衣服里摸出一块令牌,随即瞧着榻上的人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缥缈的声音渐渐消散在殿中,和着殿门关闭的声音一并落下。
榻上的男人缓缓睁开双眼,在微弱的灯光中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声。
……
万户侯府
飘扬的大雪似乎让这漆黑的夜更寂静了许多,连往日隆隆的车轮声一路而来都恍若无声。
马
车停在府门前,柳素提着衣裙跨进府中,方至堂院,便见管家上前来迎。
“夫人。”
瞧着管家伸出双手,柳素犹豫片刻,随即将令牌递了过去。
管家微微俯身,随即又道:“侯爷交代,让您换上这身衣服”
瞧着桌上的凤冠霞帔,柳素不由得攥紧衣袖,抬眸问道:“萧景珩人呢?”
管家俯身恭敬回道:“侯爷说了,您若不换上,他今天就不会见您。”
她凝眸瞧了许久,终究抬步往后堂走去,管家亦识相的端起衣裳跟在身后。
清雪自檐上滑落,静静躺在自屋中映出的灯光下,不知过了多久,院中响起开门声,一瞬间惊落枝上薄雪。
大红的衣裳在昏黄的烛光映照下,隐约泛着犹如波光般的璀璨,重工的缂丝金凤隽在衣上恍若浴火般展翅而飞,惹的人移不开目光。
柳素随着管家又重新回到前堂,入目间竟是满目的红绸,与堂中大大的喜字,尤其案桌上那一对手臂般粗细的龙凤花烛,甚是惹眼。
萧景珩亦着一身喜服负手而立,听得脚步声,他不禁回身瞧去,除了柳素那副未施粉黛的容颜,这堂中的一切都那么相得益
彰。
他缓步上前,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然而此景在柳素眼中,一瞬间好似雷鸣般在脑海中轰然炸开。
她下意识捂住小腹向后退去,前世自入侯府那一天的记忆如浪潮般汹涌而来,充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你连李彻都不怕,为何会怕我?”萧景珩眸中带着丝许不解,沉声问道。
柳素深深吸了一口寒气,随即一字一句道:“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月溪在哪?”
听罢,萧景珩来到她面前,微微眯了眯眸子,语气中多了一丝危险的意味:“你到底在怕什么?”
见面前的姑娘始终未有回应,萧景珩眸中不禁渐渐生出丝许怒意,随即一把钳住她的下颌,蹙眉沉声道:“告诉我。”
柳素凝视着他的双眸,心中那份存在了多年的恐惧似乎正在一点点蔓延开来。
萧景珩再没有耐心,手上力道愈发加重,厉声怒吼道:“告诉我!”
“萧景珩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