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走进房中时,柳素正坐在桌榻上出神。
寂静的房中隐约透着一丝清冷,与她眉目间的落寞竟有些相衬。
“姑娘。”月溪轻唤一声,见她微微抬了抬眸光。
“皇上下令将八皇子脊杖五十,并禁足在寝宫之中,咱们的机会来了。”
听罢,柳素收回目光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奴婢这就通知下面的人准备。”
柳素瞟了眼桌上的地图,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你先去一趟游魂坊,替我办件事。”
……
襄阳城
未时方至,街边转角处一老一幼两个身影正坐在台阶上乞求施舍。
过往之人瞧着可怜,便随手丢了两个铜板在他们面前的碗里,顺便又将手里的饼子递给了小男孩。
小男孩眸子里隐约泛着光芒,连忙拉了拉老人的衣袖:“爷爷!饼子!你闻,好香啊!”
老人笑着点点头,双眸似是瞧不见东西,只摸索着轻轻抚着小男孩的头,慈祥的说道:“快吃吧。”
小男孩将饼子掰开,把多的一半递到了老人手中。
正在此时,几名官差大摇大摆的从酒家出来,不经意间向街角瞥了一眼,继而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
为首的官差叉
着腰,目光中满是蔑视:“陈瞎子,这个月的税钱你可还没交呢,快点,拿钱来。”
老人一手拿着饼子,一手捏紧掌中的木棍,满是皱纹的脸上不禁浮现一抹苦色。
“容官爷再宽限小人几日。”
那人挑了挑眉,敛眸瞧了眼老人身旁的小男孩,随即缓缓开口道:“也不是我不讲情面,我们这些当差的也不好做。”
“你也知道咱们北元的律法,不管你是经商的、行脚的还是要饭的,只要生活在这北元的地界里就得缴税,晚一天都不行。”
说着,他微微抬手吩咐道:“来呀,把这小东西带走,什么时候你攒够税钱了,再来赎人吧。”
听罢,老人连忙摸索着拉住那官差的衣袍,双手颤抖的乞求道:“官爷,您高抬贵手啊!”
还不待他继续说下去,便被那官差一脚踢开,额头正撞在一旁的墙面上,鲜血飞溅在那半张落地的烧饼上。
“爷爷!爷爷!”孩子的哭声在街上回荡,然而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制止。
街边的百姓不禁都摇头叹了口气,只瞧着那老人孤零零的躺在石阶之上,待官差走远后,茶摊上的人才悄悄上前去查看,却发现老人已然
没了气息。
小伙计看向掌柜的,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掌柜叹了口气,继而听一旁的茶客间窃窃私语。
“据说那豫军将领夺城之后,并未为难城中的百姓,不仅礼待了那孙微孙将军,还立即废了那些不合规的律法。”
“那可不是,听说李将军麾下都是仁义之师,我那婆娘远房舅父家的弟弟在军营里当兵的时候,就与他们交过手。他们从不虐待战俘,好多人被豫军放了以后都不愿意再回咱们北元的军队,就偷偷跑回家去了。”
听罢,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中年人不禁看了眼街角那老人的尸首,目光中满是怜惜。
“如今这年头,连乞丐都要缴税,如此横征暴敛,早晚有一天啊,得把咱们都榨干喽。”
“该说不说,要是此刻豫军就进了城,那我绝对第一个投降,说不定这下半辈子还能好过一点。”
他话音方落,人群中便有一年轻的男子凑上桌前,兴意盎然的说道:“看不出来,先生还有此等先见之明。”
中年人抬眸看了一眼,摆摆手笑道:“什么先见之明,这人啊就是以活着为主。一个人的时候只盼着自己无事,娶妻生子以后那可就不一
样了。”
“只要能保住家人,便是再险再难的事,我也得做。”
男子眸光微扫,随即不以为意的笑笑:“便是先生一人这么想也是无用,这人多力量才大,否则便是您一人投降,只怕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叛国之徒了。”
中年人喝了口茶,神色依旧从容,缓缓开口道:“小兄弟这话就不聪明了,我洪某不过是比其他人大胆了些,敢说些别人不敢说的话。”
“若真是关起门来,只怕这北元的土地上,没有几个不是叛国之徒。”
男子与中年人对视一眼,眼底不经意划过一抹思量。
夜幕方至,各家各户便已门窗紧闭。
白天茶摊上那中年人坐在房中喝了口水,听妻子絮絮叨叨的说道:“听隔壁的二娃说,你今天又在外头胡扯了。”
“如今世道不好,你出去自己也多注意些,要是你哪天让官差抓走了,我和小宝子可怎么办。”
听得妇人一声声的抱怨,那中年人倒也不恼,只敛眸笑笑。
然而不多时,便听得外面传来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