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光洒落在繁盛的桂花树上,树下斑驳轻曳的枝影,映在石桌旁那抹纤瘦的明黄色身影上。
不远处一个身着锦衣的孩童,正手拿着一只泥质人偶与宫人们追逐嬉闹。
不多时,只见几名内侍捧着托盘,往这边走来。
红碎将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随即上前拦下几人,往托盘里瞧了一眼,继而到孔徽宜面前回道:“娘娘,内务府派人把娘娘要的东西送来了。”
孔徽宜侧目瞧了一眼,眉眼间露出些许笑意,随即抬手对那孩童唤了一声:“月生。”
李屹一步一颠的向她跑来,脸上童真的笑容让人移不开视线。
“看皇奶奶给你准备了什么。”
孔徽宜说着,一旁的红碎抬手将几名内侍招到近前,将托盘里的东西呈上。
只见里面摆着许多各式各样的小玩偶,例如白瓷狗,象牙兔等。
瞧着李屹那双漆黑的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孔徽宜的笑容中不觉又多了些许慈和。
“喜欢就都拿去玩吧。”
听她如此说,李屹仍旧有些犹豫,攥着手里的泥人奶声奶气的说道:“娘亲说,不能太贪心,月生只要一个就够了。”
听罢,孔徽宜不由得缓言道
:“月生真懂事,不过,这些是皇奶奶送给你的,都收下就代表你很尊重皇奶奶。”
李屹眨了眨眼睛,似是思量片刻,随即跪地叩了个头:“月生谢过皇奶奶。”
见状,孔徽宜忙伸手将他扶起,展颜道:“皇奶奶还准备了你爱吃的点心,来尝尝。”
李屹放下手里的泥人,接过红碎递来的湿帕子净了手,坐在一旁瞧了瞧孔徽宜的神色,随即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忽而微风阵阵吹过,拂落树上桂花如雨,孔徽宜揽袖取下李屹头顶的落花,眉目间尽是疼爱与宠溺。
李屹抬眸间不禁咧嘴一笑,继而将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
“皇奶奶也吃。”
……
香龛里燃着宁心静气的棠云香,榻上的女子动了动眉睫,眼角似有一滴晶莹之色缓然滑落。
“娘娘……”
榻侧的红碎轻唤一声,孔徽宜慢慢睁开双眼,房中丝丝清冷自衾被的缝隙处钻入,让她不禁微微打了个寒颤。
“娘娘,您可觉得好些了?”
一早得知李屹殡天的消息,孔徽宜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只一夜之间,从前的种种温情如今便都成了不能触摸的梦境。
自从先太子
被废后,娘娘本就郁结难解,好不容易小皇孙回了宫,这些日子也算开怀了许多,谁知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孔徽宜静静望着窗棂透进的阳光,出神许久才缓缓坐起身。
红碎摆好软垫,扶着她靠坐在上面,随即端起参汤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
孔徽宜微微摇了摇头,微淡的唇色衬得人愈发憔悴了几分。
“弘一殿那边如何了?”她缓缓开口问了一声。
红碎收回手,微微敛起眸子回道:“皇上已经下令,要将所有有嫌疑的人都处死。另外,也已经吩咐礼部着手准备道场,为小皇孙做法事。”
她话音方落,孔徽宜不由得又掉下眼泪来。
老天向来都不眷顾于她,从入宫以来便从未受过皇上的宠爱,终日守着这偌大寂静的宫殿,空对一盏烛火。
她怀有身孕时,也曾以为自己终于要拨云见日,直至效迹被封为太子后,朝中各势力的倾轧,让她这个唯一的儿子渐渐变得消沉而颓废。
他说他不配做太子,也不想做太子。
而那时,她却不曾想过这背后的缘由,只一味的指责他这个太子没有上进心,胆小而又懦弱。
可直至效迹被废,离开明
都后,她才恍然后知后觉,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就连周夫人进宫亦是如此。
如果当初她能阻止皇上这么做,也许如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娘娘要保重身子啊,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娘娘的笑话,这个时候,娘娘得坚强一点。”
红碎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眉目间满是疼惜与不忍。
“都是本宫的错,都是本宫的错,若当初本宫能劝诫皇上,不要将周夫人接进宫中,月生就不会出事。”
孔徽宜用掌心托着额头,口中不住的呢喃,语气中尽是自责与懊悔。
红碎放下参汤,忙轻声开口劝道:“娘娘,这不是您的错,就算您当初劝了,依着皇上脾气也一定会执意这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娘娘……”走进的婢子刚开口唤了一声,一见此状,不禁欲言又止。
红碎回眸瞧了一眼,继而轻步退了出去,与那婢子一并来到外阁。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