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这个时辰,府中早已用过晚膳。
然此刻已过了申时,夕阳早已下沉,暮色如约而至。
柳素走进偏厅,只见除了祖母、父亲与两位叔父不在之外,其他人都坐在桌前等她一起用膳。
这倒是稀奇。
一见她来,文殊儿连忙起身来扶,笑盈盈的开口道:“大姑娘睡的可好?”
柳素倒也没拒绝,任她扶着自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这般殷勤,想来一定是有事想要求她。
“最近身子有些乏,只是,怎敢劳动姨娘和叔母在此等我用膳。”
文殊儿笑笑,坐在一旁拍了拍她的手:“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外道了。”
秦攸宁向身边的丫头低声吩咐了一句,便见丫头们纷纷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二小姐呢?”
文殊儿向身后的婢女轻声问道。
丫头微微俯首,低声回道:“二小姐出府了,还没回。”
听罢,文殊儿眸子里多了一抹不快,忙吩咐道:“马上派人把她找回来。”
婢女应声退下,文殊儿转过头忙恢复脸上的笑意,提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到柳素碗里。
“快尝尝味道如何,这可是宁姐儿特意吩咐厨房给大姑娘做的。”
柳素瞧着碗里的鱼,不觉一阵阵泛呕,抬
手轻轻抚在胸口上,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食不得荤腥,辜负宁姐姐一番好意了。”
见她神色的确有些苍白,秦攸宁忙问道:“可请了大夫没有?我瞧你脸色是不太好,现下入了秋,定要多穿些,一会用了膳,我吩咐人出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柳素掩着鼻头微微俯首回道:“已经看过大夫了,并无大碍,劳宁姐姐挂心。”
“我着实没有胃口,姨娘与叔母若是无事,我便先回房休息了。”
听她如此说,闫姨娘与文殊儿两人对视一眼,继而听姨娘唤了她一声:“大姑娘。”
她犹豫片刻,忙又开口:“前几日陆家曾派人来向二姑娘提亲,你二叔母……”
闫姨娘看了看文殊儿的眼色,继而忙在后面又加上了个自己:“和我,都觉得这门亲事不太妥当。所以,想麻烦大姑娘帮忙,去问问老太太的意思。”
柳素眸光微顿,瞧了闫无双一眼。
若真是如她们所说,只是希望她去问问祖母的意思,大可不必如此绕弯子。
便是她不敢,也可以安排宁姐姐去,又何必来求她。
想来二叔母是害怕祖母与父亲欣然应下这门亲事,如此一来,庶出的二妹妹嫁
进陆府,今后怕是不会有多少好日子过。
况且陆家是李行的亲信,眼下李行深陷贪污案事件中自身难保,看来二叔母这是在给柳清尘另谋出路,希望她能说服祖母推掉这门亲事。
她思量许久亦没有做声,不多时便瞧见柳清尘自外面走了进来。
“姨娘,母亲。”
文殊儿心里虽有不快,却没有表现出来,忙将她招呼到柳素身边坐下,似是宠溺般轻嗔了一声:“这么晚了,还在外头疯。”
“长姐。”
柳清尘淡淡问候道。
柳素余光瞥了一眼,不禁转开方才的话题。
“二妹妹这身衣裳是什么时候做的,从前却是不曾见你穿过。”
柳清尘淡淡扯了扯唇角,抚着袖口的银丝彩蝶纹回道:“长姐贵人多忘事,这是前年中秋佳节宫中赏的那批缎子,长姐和三妹妹、四妹妹一人挑了几匹新鲜的颜色,只剩下这雪青的流云锦,祖母便随手赏了我。”
她语气虽平静,可言辞中却隐隐透着对她们几个嫡出小姐的不满。
听罢,文殊儿忙暗中推了推她的手臂,示意她不要胡说。
柳素拂衣起身,月淞忙上前来扶。
她掩唇轻轻打了个呵欠,似是有些困倦,懒懒开口道:“方才姨娘说的
我都记下了,这便回了。”
瞧着她身影走远,文殊儿眉目间却更多了几分忧虑,随即瞟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柳清尘,似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柳素一边往前走一边垂眸瞧着地上的青石板微微有些出神。
此前柳清尘对她的态度并非如此,几日不见却好像又疏离了许多。
回到院中,柳素淡淡开口道:“回去歇息吧,不必侍候了。”
说罢,便只身一人走进屋子掩上房门。
身边的人好像都慢慢变得陌生起来,是她太过敏感吗?还是如今的情势依旧如从前那般,逐渐开始走向溃烂。
柳素抬手扶着额头,疲惫的身子让她恍惚间觉得有些头晕。
如今,她只盼望这一切能早些结束。
……
翌日一早,阴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