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侯府
柳素换下厚重的大衫,拖着疲惫的身子倚在软塌上。
已两日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许久未曾与人动手,一时只觉浑身酸痛不已。
月溪端着刚熬好的安胎药从门外走进,上前犹豫片刻开口道:“姑娘出门,为何没有叫奴婢陪您一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要奴婢如何向王爷交代。”
柳素接过药碗,眸光微顿淡淡回道:“你留在我身边,心里看重的终究还是王爷。”
听着面前姑娘似是失望的话语,月溪心头忽而一慌,忙解释道:“不是的,姑娘误会了,奴婢是担心您。”
柳素微微抿了一口酸涩的药汤,不禁蹙起眉头。
她从没这么讨厌过这苦涩的味道。
“向王爷回禀我带走夜弦一事,也是因为担心我吗?”
月溪连忙俯身跪地:“姑娘恕罪。”
柳素瞧着手里的药碗,轻轻吸了口气,继而随手放在桌上。
“你不必如此,一开始王爷将你们兄妹派到我身边,就是用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这是你的职责,我不会怪你。”
“我对王爷一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但这次,我不希望他知道我所做的事,你下去吧。”
月溪微微俯首,起身间犹豫片刻,不禁开口道:
“姑娘不喜欢的事,奴婢可以不做,但奴婢不希望姑娘受伤。”
“无论何时,无论何事,只要姑娘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她话中已然表明自己如今的心意,柳素瞧着她俯身一拜,转身欲走,不禁开口道:“我乏了,替我暖床。”
月溪微微侧目应了一声:“是。”随即收回目光走进内阁。
秋风自半掩的窗子吹进房中,晴光透过窗纱洒落在绒毯上透着温暖的气息。
柳素瞄了眼碗里的药汤,拂袖端起一饮而尽,继而走进内阁,和衣卧在月溪身旁。
瞧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颊,柳素微微凑近往她肩头靠去,声音轻柔道:“为何拒绝沈先生?”
淡淡香气萦绕在鼻尖,月溪有片刻愣怔,随即眸光一顿。
她不知柳素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却不禁想起沈知行那日来找她时的场景。
……
沈知行在偏阁等了许久,才瞧见月溪自门外走进来。
他神情间带着些许无措,似是不知说些什么,挠了挠头目光游移着开口道:“今天的药,你还没喝。”
半晌听他说出这么一句,月溪静静瞧着,语气中略有些许冷淡:“已无大碍,不劳费心。”
沈知行尴尬的点点头,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
说不出来。
他始终忘不了在南康时的那个夜晚,那好像是他离月溪最近的一次。
多亏上天眷顾,才能再次见到她,这一次,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手。
“我……其实我对你……”
他支吾了半晌,话还没说完便被面前的姑娘打断。
“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如今我有职责在身,待来日做完该做的事,便是以死相报,我亦无怨言。”
听她如此说,沈知行忙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明都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尽快离开这里。”
月溪眸子里始终夹杂着淡漠,还不待沈知行反应过来,便准备转身离去。
“你站住!”
沈知行似是着急的喊了一声,却不见月溪停下脚步,他连忙上前去拉。
谁知指尖还未触到她的衣裳,便被她回身抬臂,反抵在梁柱边。
“别跟着我。”
月溪对上他深邃的眸子,言语间满是冷意。
她心中对沈知行的确是有好感,也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可如今她身有要职,不能轻易离开柳素身边,自也没有办法对他做出许诺。
况且如今大豫与南康北元之间的关系也很紧张,他身为一个南康人,与长安侯
府来往密切,若被人知晓一定会借题发挥。
朝中大势她一介小女子也不甚清楚,可她知道,这侯府外面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看,巴不得抓住柳家的把柄。
若是因她而给姑娘惹了麻烦,她便是死百次千次也不能原谅自己。
沈知行瞧着月溪决然走出屋子,一时心头的失落与难过交错纷乱。
他亦不知月溪为何对这样对他,可他相信这一切一定有理由。
……
月溪回过神,伸出手臂揽住柳素,轻声回道:“萍水相逢,不必深交。”
柳素合上眸子,将手缓缓移到她腰间,柔声开口:“既如此,为何不舍得换下这钱袋。”
月溪下意识握住腰间那只微凉的手。
她孤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