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回身一字一句道:“若非我发现的早,如今躺在里面的人就是我。”
她微微一顿,缓缓拂去李行的手,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殿下,你放过我吧。”
瞧着柳素转身离开的背影,李行不禁眸色微沉,思虑片刻抬步走进偏殿。
地上破碎的瓷片还无人收,李行走进阁中,床上的林妙仪躲回帐中,生怕他瞧见自己的模样。
“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行瞥了眼地上残破的瓷瓶,温声道:“来瞧瞧你。”
随即向外面唤了一声:“来人。”
两名宫婢闻声走进,又听他道:“收拾一下。”
林妙仪眸光有些游移,片刻方开口回道:“我如今的样子不能与殿下相见,还望殿下体谅。”
李行抬眸瞧了一眼,随即应道:“那,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拂衣跨出了门。
林妙仪本不是要赶他走,一见他离开,连忙拉开床帐望了一眼,眸中多了些许失落。
李行出了偏殿,瞧着从殿中走出来的那两名婢女,开口唤道:“等等。”
两人闻声连忙驻足等候吩咐。
他瞧了瞧篓里的碎片,眸中划过一抹思虑。
……
时已入秋,日子一天天凉了下来,淅淅
沥沥的冷雨带来一场又一场的寒意。
自定亲宴后,朝中上下便连日筹划起秋狝之事,豫皇许久未出宫门,自也兴意盎然,对此次狩猎之行十分期待。
初三之期,明都城外的官道上便蜿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足行五六日方至北境。
豫皇端坐在马上,一身华贵的金丝褐袍更显得老当益壮。
瞧着境北朴拙的山水,豫皇深吸了一口气,面带笑意道:“小川啊,咱们几年没来过这儿了。”
马上的柳廷川放眼望去,心头一暖。
皇上倒是很多年没这么称呼过他了。
“上次来这还是先帝在的时候,算起来也有六七年了。”
豫皇点了点头,侧目瞧了眼身后的李彻笑道:“朕记得那年老三就一箭射中了只白虎,先帝还赞他少年英才。”
李彻微微俯首,似有若无的扬了扬唇。
豫皇收回眸光,抬手遮了遮头上的阳光又开口道:“这前面应该快到行宫了吧?”
一旁的三福忙应声回话:“快了,转过前面的山脚就到了。”
“那咱们就别耽误功夫了,也都累了,赶紧去歇歇脚。”
说着,豫皇便御马往前而去。
转过山脚的官道,抬眼便瞧见坐落在丘山上
的巍峨宫殿,此处名唤‘离宫’,建于太宗皇帝时期。
传闻太宗皇帝极爱狩猎,每半年便要来一次,每次都会在离宫小住几日。
众人随豫皇之后在离宫前下马,随着领路的内侍与宫婢,往各自歇息的宫殿走去。
雕梁画栋林立在山丘之上,柳素走上山腰处,立在石栏边回眸便将下面的平原丘林尽收眼底。
她前世被送往北元和亲时,曾走过下面那条通往边境的官道,那时,她望着这山上巍峨的宫殿,满心都是李行和他一统天下的霸业。
“郡主,这边请。”
婢子轻唤一声,柳素回过神,便携着月溪往殿中走去。
一推开殿门,晴光洒落在青玉地砖上,泛着丝丝凉意。
只从这宫殿的装饰来看,从前的大豫应比如今繁盛数倍。
金丝楠木为柱,上雕游龙戏凤,中嵌上百夜明珠以做夜晚照明,殿中装饰的帘帐皆用千金一匹的暮云纱,风过吹拂,似琉璃玉锦般浮动。
青玉铺地,狐皮做毯,架上的珍稀摆饰更是价值连城,仅这一座小殿,便足以供养万民数年衣食无忧。
“此处便是郡主的居所,请郡主在此稍作歇息,申时三刻会在玉成殿摆晚膳。奴
婢名唤‘入画’,郡主有何吩咐可随时传唤奴婢。”
说罢,便见入画俯身站在一旁,便向一旁的宫婢摆了摆手。
只见几人忙上前接下柳素身后侍卫手里的包袱,又上前递上盂盆毛巾,侍候净手,摆放行李。
一旁的丫头上前想要接过月溪手里的包袱,却见她抬手阻止,婢女也便俯首退下。
柳素往内殿中走去,一切倒也周全,殿中尚备好了许多精致的点心和琴棋之物。她拂衣坐在榻边,随即向身后的月溪招了招手。
月溪走上前,瞧着她接过包袱,从里面取出一支结着银丝青蓝柳叶络的剑穗,继而又将她手中的剑拿了过去,把穗子小心翼翼的系上。
“好看吗?”
柳素将剑递到她面前,微微淡淡扬了扬唇角,轻声问道。
月溪打量片刻,唇边扬起一丝弧度:“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