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小女一向不喜约束,宫中规矩繁琐,只怕她难以适应。”
豫皇微微摆手,敛眸淡淡一笑,缓缓开口道:“随性也是好事,可朕的儿子自然也要配名门之女才相得益彰,你这么拒绝朕,可是觉得朕的儿子配不上你的女儿?”
面前的皇帝话中虽有挑理之意,然语气却并未有不悦。
他心中亦知,皇上忌讳皇子私交大臣,此时皇储未立,任何一宗与皇室有关的姻亲,都有可能会成为催命符。
“臣不敢,只是臣的女儿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且臣的母亲又十分宠爱小女,这嫁娶之事,臣的确插不上话。”
柳廷川这一袭话让豫皇不禁无奈扬了扬唇角。
若非亲耳听得,谁又会相信,这位在沙场上叱咤风云的长安侯,会说出如此一番卑微的话。
柳廷川自也是不想让豫皇对他心生疑虑,若李鸳与皇上心合一处,便是下了命令他亦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但若是让他亲自来选,恐怕便会有偏向之嫌。
豫皇此番也不过是想瞧瞧他的态度。
若柳廷川与李行之间并未多有私交,不过是娶个亲,成全了自己的儿子也无不可。
他心中对柳家虽多有顾忌,可凭着自己多年与柳廷川的交情,对他
总还是信任大于怀疑。
而且当年他登上皇位时,柳家亦是最大的功臣,不管怎么说,这份亲总还是要结。
“你的女儿朕已经领教过了,的确有柳家的风范。这礼仪规矩朕瞧着她还是周全的,就是脾气太硬。朕思来想去,唯有秦王能压一压她的性子,你觉得如何?”
李行眸光微顿,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然而却未开口。
柳廷川俯身忙回道:“回皇上,此等终身大事,臣自然也要听听小女的意思,岂能随意为她做主。”
豫皇一拍膝盖,叹口气道:“你啊,就是太宠女儿了,怪不得她性子那么刁钻。”
“不过,说起刁钻,朕觉得还是以柔克刚好一些。况且,朕也听说皇姑母很喜欢老五,不如你回去替朕问一问,她若觉得好,咱们就定下了。”
“皇……”
柳廷川还欲说些什么,却见豫皇抬手制止道:“好了好了,早晚都是一家人,嫁给朕的哪个儿子不是嫁,就这么定了。”
“还有一件事,朕准备缩短国丧期。毕竟这皇家有丧,牵连百姓不能嫁娶,多少也有些不人道,朕认为这三年国丧改为半年最合适不过。”
此言一出,柳廷川忽而心口一沉。
腾亲王半生戎马,运筹帷
幄,一步步扶持皇上登基。
如今皇上做了这样的决定,怕是要让一众朝臣寒心了。
他虽是大豫的臣子,可这政事总非军事,非他职责所在。
且皇上生性固执,多说无益,他亦不想多费口舌。
一旁的李行听得豫皇许下这门姻亲,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忙开口道:“父皇仁德,能为天下百姓而思,有此圣君,是我大豫之福。”
听罢,豫皇不禁展颜朗笑。
李彻始终未发一言,他虽心知豫皇此举有悖德孝,可有些话,说了亦是无用。
他眸光微抬,半晌方缓缓开口道:“回父皇,经过此番剿匪之行,儿臣深觉朝中应多选拔一些武将之才,文武兼治,方能使我大豫日渐国强。”
听着他的话,豫皇不禁思虑片刻,微微点了点头,继而又听他道:“再有月余便是秋狝之期,父皇何不借此机会拔犀擢象,以示朝廷重能举才。”
豫皇眸光一亮,忙道:“好!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柳廷川抬眸瞧了李彻一眼,比起方才,心中似有些许慰藉。
幸而,大豫还有这样一位忠义之士,他亦瞧得出,这位秦王大有治国之才,只不过……
柳廷川眸光微敛,心中不觉一声轻叹。
……
自那日回
府后,柳素成日躲在阁中养病,闭门谢客。
明都城中,她与五皇子的婚约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说这五皇子对柳小姐一片真心,即便她如此‘臭名昭彰’,却仍旧愿意娶她过门。
没两日,长安侯府又十里红妆,重兵随行,将柳三小姐送出了门。
百姓无一不称赞这位明德郡主,以身报国,心系百姓的德行。
自此,长安侯府几日之间,便又成了大豫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
长安侯府
夜色如漆,不见一丝星辰,煨雪阁中烛火轻晃,不闻语声。
只听得轻缓的推门声响起,继而一个女声轻道:“姑娘,该喝药了。”
月淞将药碗递到柳素面前,却被她轻轻推开。
“阿拂这会儿应该安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