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嚷的水榭中不住传出丝竹歌乐之声。
几道玄色身影自长桥向那通明之处走去,为首的少年眸色料峭,眉梢眼角皆似隽着寒月的冰霜。
衣袍拂风而生的冷意,使得调笑声戛然而止。
他上前将那中年男人怀里的女子一把拉起,四下悄然,旁人不禁纷纷起身,往外躲避。
只一年轻男子,满脸醉态,含糊不清的拍桌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抢大爷的女人!活得……”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木凳猛然向他飞去,狠狠撞在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那人便晕了过去。
少年随侍之人将他架走,水榭中很快陷入一片死寂。
女子凝眸瞧着少年冷冽的目光,唇角扬起一丝妖冶的笑容,启唇软语:“三殿下是来捧场的吗?”
少年捏着腕子的手愈发收紧,瞧着面前的姑娘一身轻纱半露肩,蹙眉冷声道:“你怎么变成这样。”
女子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丝嘲弄,缓缓回道:“奴家一直如此,只是三殿下不了解我罢了。”
“你一定要这么堕落吗?”
他语气中尽是怒意。
女子听罢轻嘲般笑了一声,抬眸间目光中夹杂着些许恨意:“我柳家满门‘身负皇恩’,奴家是奉命为妓,三殿下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她言语间眸中蒙
上一层雾气,字句中隐约夹杂着颤抖。
少年眉头微蹙,手上力道渐弱,少了些许冷冽。
“我带你走。”
女子一把甩开腕上的手,别过目光嗤笑一声。
再看去又挂上了先前那副妖娆的笑容。
“殿下若是来寻欢作乐的,奴家自当奉陪,若不是,就请离开。”
她抬步欲走,却又被少年抓住手臂。
“素素……”
女子回身瞧着他痛惜的眸子,一步步向他靠近,轻声挑逗道:“看来三殿下舍不得奴家,那不如到房里去,今夜,就让让奴家好生伺候殿下。”
她玉臂轻抬,揽上面前少年的脖颈,点足仰首送上朱唇,却忽而被少年一把拂开。
女子重重跌在地上,冰冷的青石板泛着丝丝寒意钻进她的皮肉之中。
她缓缓从地上爬坐起,并未瞧见少年眸中一闪而逝的心疼。
只听她一声轻笑:“奴家身份低贱,的确不配伺候殿下这样的金玉之人,殿下往后也不要再来这种地方了,免得脏了您的脚。”
脚步声渐远,女子唇角间笑意淡去,眸中顿时升起一抹怨恨。
……
柳素心头骤然一阵抽痛,下意识捂住胸口,紧蹙双眉。
李彻微微拉开距离,瞧着她的模样,目光中多了些许关切。
“怎么了?”
她抬起眸光,
瞧着那副与少年全然相似的面容,微微摇了摇头。
李彻不禁将她揽进怀中,温声道:“不要再伤害自己。”
柳素听着他胸膛有力的心跳,双颊忽而飘起一抹绯红。
“我的方法虽简单粗暴,却也最见效,总不能每次都让王爷出手相救,那样,我也太没用了些。”
听罢,李彻唇角轻勾,缓缓松开怀里的姑娘,指尖轻轻点在她额头。
“傻瓜。”
……
翌日清晨,柳素在临华殿正用早膳,忽而见月浓从外面慌张跑进。
“姑娘,皇上下旨将三姑娘收为义女,赐封明德郡主,十日后前往北元和亲!”
“桄榔——”
瓷碗自柳素手中跌落在桌上。
此话似若惊雷在她耳边泛起轰鸣。
她愣了片刻,忙起身,快步往甘凤殿去。
“皇后娘娘,臣女想回侯府一趟。”
孔徽宜也知她是为了何事,自然没有拒绝,却意味深长的劝了一句。
“明安,柳家世代受皇室隆恩,总不能在你们这一辈,折了忠心。”
“去吧。”
柳素眸光一顿,微微俯首,继而起身往殿外走去。
……
长安侯府
柳素赶回府中时,柳廷川仍在城外的营中未归。
几个丫头一边忙着一边窃窃私语。
“原来昨天下午皇上传三姑娘去,就是为了
这事儿。”
“这一去,恐怕再也见不着了。”
“谁说不是呢,那么远的地方,吃的用的,一定都不习惯。”
“……”
到底是没有算到这一步。
柳素面色愈发沉了几分,快步往听雨轩去。
听雨轩里下人们忙碌的收拾着东西,只柳繁一人坐在房中望着窗前的青竹发呆,不觉又忆起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