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真的留下,的确就是委屈了。
柳素敛起眸光,淡淡开口:“我从不委屈自己,时候不早,先告辞了。”
楼外雷声炸响,月浓瞄了李彻一眼,上前俯身行过礼,便追着柳素的身影一并离去。
行至楼下,月浓看了看檐下如注的雨水,担忧道:“姑娘,这么大的雨,要生病的。”
在前的柳素并未应声,只径自向来处的后门寻去。
霍羡站在栏边瞧着楼下渐渐隐在回廊里的身影,缓言道:“她身上还有伤,你就这么舍不得一把伞?”
李彻自然不是舍不得一把伞,只是没有料到她会因青苏一句话便执意要走。
她这般不争不抢,于他而言可是件坏事。
“一场雨罢了,不会死人,随她去。”
李彻收回目光亦径自离去。
夜半时分,东厢房中几道黑影闪出,李彻立在窗前望着檐下的雨滴微微有些出神。
一夜暴雨过后,晨间天色仍旧阴沉,此时永安侯府中,有一人的脸色亦如这天色一般阴霾。
“什么!被扣了?”
秦子麟怒目圆睁,一双骇人的眸子紧紧盯着报信的小厮。
小厮颤巍巍的点头回道:“今天早上车队在东城门被拦了下
来,东西已经被押到明都府去了。”
“废物!”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瓷片自地上飞溅开来,秦子麟一时间又慌又怒,不禁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思虑着。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小厮低着头,迟疑片刻开口道:“往常都是东城门校尉韩大人当值,今天一早当值的人就换了,小的还特意去了韩大人家里查看,发现他们一家人都不见了,不知是调职了还是去哪了。”
秦子麟眉头紧蹙:“这是最后一批了,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沉寂片刻,忙向小厮吩咐道:“你去把韩平那个废物给我找回来。”
“是。”
小厮慌张应声离去。
“来人!”
一名小厮闻声自门外跑了进来。
“少爷。”
“即刻去督察府给裴大人传个话,让他到松鹤楼见我。”
“是。”
长安侯府
“咳咳……”
柳素侧倚在床头的软垫上,方咽下口中的药,便摆了摆手。
月淞瞧着碗里还剩大半的汤药,轻声劝道:“姑娘,再喝两口吧。”
柳素摇了摇头,抬眸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不多时便听月龄的声音传来:“姨娘,您怎
么来了?”
柳素循声瞧去,只见流莺走了进来。
多日不见她气色倒是好了些,只是仍掩不住眉目间的憔悴。
流莺上前打量了柳素有些苍白的面色,柔声道:“听说大姑娘病了,我便偷偷来瞧瞧,不知大姑娘可有好些?”
她眸子里带着关切,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听说祖母告诫过,不许她出宜明轩一步,如今竟还能想着前来探望,看来,自己之前的做的那些,是有了效果。
柳素扯了扯唇角,温声回道:“好些了,姨娘坐,月淞,倒茶。”
流莺思虑片刻,拂衣坐在凳子上,眼神不经意扫了眼屋子里的丫头们。
柳素一时会意,她许是有话要说,便轻声吩咐:“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姨娘说会话。”
见下人纷纷退去,流莺垂眸沉默半晌,手里不住搅着帕子,却始终没有开口。
“这里没有别人,姨娘有话便说吧。”
流莺微微抬起眸子瞧着面前温和的姑娘,随即缓缓说道:“我知道大姑娘是个好人,我既嫁进了侯府,也没再想着有一天能出去,所以,能不能麻烦姑娘帮我一个忙。只要姑娘肯帮我,我以后,愿意为姑娘端茶送
水,绝没有半句怨言。”
瞧着她忐忑的模样,柳素淡淡一笑,温声道:“姨娘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一家人,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便是。”
流莺犹豫着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递上前,眸中带着恳切:“劳烦姑娘,将这封信帮我送到明月楼,只需说交给东家便可。”
柳素接过信封,目光停滞片刻启唇轻言:“姨娘就这么信任我?”
见她心有疑虑,流莺忙开口回道:“这府中唯一待我最好的便是姑娘,若是连姑娘都不相信,这府中,我便再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她亦不知流莺究竟是天真还是另有所图,却也并未拒绝。
“姨娘既这么说了,我帮你便是。”
听她应下,流莺心里似松了口气,面上微露喜色,忙起身作揖。
“谢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