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相信,面前的姑娘竟能将杀人之事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此事不但牵扯着柳家,更与永安侯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秦家与殿下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帮我也是帮殿下。”
她一字一句说的真切,然而与人性命相关之事,他也不能仅凭柳素的一面之词。
见霍羡仍在犹豫,柳素不禁淡淡开口道:“就算你不帮我,我自己也会去做,若你帮我,我便告诉你关于永安侯府和军器走私之间的秘密,如何?”
这是柳素第一次同他一本正经的谈条件,某一瞬间,他竟觉得面前的人如此陌生。
可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这种口吻跟他谈条件。
霍羡眸光微敛,神色也变得有些淡漠:“谈条件这种事,你该找鉴之。”
柳素忽而拂衣起身,淡淡开口道:“少将军既这么说,我便不打扰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与霍羡擦身之际,她忽而被身边的少年抓住手臂,大力扯进怀中。
霍羡目光复杂,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怀里的姑娘:“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柳素迎上他的视线,动了动唇瓣轻声开口道:“那你们呢?把我当做什么?伙伴?妹妹?还是任你们摆布的玩偶?若有
一天我倒向了李行,你们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把我除掉?”
这番话是那日在船上霍羡与李征等人所谈论的,他没想到,那天不远处的李茉将一切都听进了耳朵里,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
她眼神中始终夹杂着些许淡漠,让霍羡心头一紧。
“我们都在互相利用,总要各取所需不是吗?”
他慢慢松开手,怀里的姑娘却没起身,只见她唇角微扬,轻吐兰息:“只要少将军手里有我想要的,也可以要求我用任何东西来交换。”
她明眸似水,一颦一笑间仿佛带着些许摄人心魄的魔力,忽而从他怀里离开。
霍羡骤然回过神,蹙起眉头看向神情恢复浅淡的柳素。
“条件我会去跟殿下谈,希望各位以后也不要再将我当做好骗的小姑娘了,不然,你们就只能杀了我,再重商大计了。”
脚步声渐远,霍羡却始终不能回神。
偏生那日的话被她所知,如今的柳素怕是以为他们是将她当做了工具,只想从她口中套出那些情报与线索。
她方才的话分明是在告诉他,今后若没有可交易的事,便不会轻易将她所知的尽数相告。
他忽而有些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说那番话,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柳素缓步走在热闹的长街上,周围的喧嚣让她有些茫然。
原来相信任何人都有风险,她早该看清的。
从李行赐她那壶毒酒起,她便不该对这世上所谓的人心再有任何幻想。
忽而一个人影自酒馆中被人推了出来,踉跄的跌在青石地上。
为首的男人撸起袖子摆了摆手,大喊一声:“给我打!”
便见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上前对着地上的男子拳打脚踢起来。
掌柜的忙对着发号施令的男人俯身行礼劝道:“李公子,您高抬贵手,何必跟一个弹琴的计较呢。”
那男人怒啐了一口骂道:“装什么清高,本少爷给你钱是瞧得起你,还敢跟我耍脾气。还以为自己是明月楼的头牌呢!”
说罢,男人上前也踹了一脚,继而又啐了一口,转身往别处走去,身后的小厮也住手一并跟了上去。
掌柜上前将男人扶起,柳素这才看清那人正是夜弦。
她心口忽而一阵绞痛,再抬眸间,恰见夜弦看了过来。
柳素扶着夜弦一路回到他如今所住的小院,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始终沉默着没有开口。
即便知道他曾欺骗自己,可毕竟,前世他也是真切的对她好过。
不管最初的因由是什么
,她终是欠他一条命。这份愧疚一直扎根在心底,始终不知如何才能偿清。
她回过神,瞧着夜弦胸口出隐隐渗出血色,犹豫着替他解去衣带。
这是上次在小巷中,她刺下的那一刀。
看着面前的姑娘指尖有些颤抖,夜弦苍白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容,拉起衣裳轻声道:“没事,已经不痛了。”
柳素抬眸看向他温和的容颜,忽而听他问道:“你不怕吗?”
她敛起眸子淡淡回道:“生死有命,怕有何用,何况,你如今也伤得不轻,杀我怕是要费些力气。”
夜弦拉下袖子,唇角间挂起温和的笑容。
柳素眸光微顿,犹豫着轻声问道:“你为什么离开明月楼?”
“不能杀你,我便是一枚无用的弃子。依着他的性子本该杀了我,不过是看在我母亲的份上,才留我一命罢了。”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没有恨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