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凝垂下眸子有些发呆,倒也不似全然尽信,晴茵眸光微转,扯开话题:“先不说这些,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听罢,月凝良久摇摇头,轻声回道:“我这副样子暂时不能回侯府。”
晴茵瞄了瞄她,思索道:“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要不你先找个客栈住一晚。”
月凝犹豫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她心中对晴茵的说法多少有些半信半疑,只怕如今回了府里,柳素会再对她做些什么。
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月凝深知柳素的个性。
她家姑娘若是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绝,这一点,她不敢赌。
晴茵将她安排在进城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中,还吩咐小二送上吃食和衣裳。
她将自己整个身子都藏在浴桶的水里,哭了一阵又一阵,始终想不通自己如今为何会到这步田地。
姑娘从前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害她?
许久,她方从水中起身,换罢衣裳,蜷在床边不知睡了多久,忽而被人轻声唤醒。
“月凝,月凝。”
她缓缓睁开眼,只见林妙仪眸子里满是怜惜,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
“林姑娘……”
她坐起身,只听林妙仪关切的说道
:“晴茵都跟我说过了,你受苦了。”
林妙仪突然间的出现让月凝有些无措,她是姑娘最好的姐妹,她原本该担心林妙仪是否会站在柳素一边,可派人救她的人真的会伤害她吗?
瞧着她眸子里的惧色,林妙仪柔声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在长安侯府当差这么多年,也受了不少委屈,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以后都用得上,不如就离开这里吧。”
晴茵将包袱放到她手边,轻声道:“我们姑娘给你准备了衣裳,干粮和几百两银子,都在这了。”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月凝有些不解,瞧着包袱思虑许久开口问道:“姑娘为何要让我离开?”
林妙仪似是心虚的敛了脸眸子,迟疑着回道:“有些事再怎么追究也不会有结果的,你如今离开这里,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好的生活。”
月凝紧紧抓住被子,眸子里多了分黯然:“林姑娘这话,是怕我追究什么?西山寺的强盗,还是茅屋里的贼人?”
林妙仪又低了低眸子,蹙起眉头沉默下来。
见状,月凝对自己的想法更加深信不疑,目光中带着些许恨意看向她:“你既然与姑娘那般
情深义重,为何不替她杀了我?”
林妙仪眸子满是愧意,看向她解释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其他的你也不要再问了,这件事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她是我的姐姐,不管发生什么,我一定都会选择保护她。”
晴茵也忙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不过是个丫头,怎么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斗呢?这些就当是我们姑娘补偿给你的,若不够你只管说便是,我们姑娘都会尽量满足你的。”
月凝忽而自嘲的笑笑,语气中带着怨恨:“姐妹?真是好姐妹,我们这些下人就活该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子踩在脚下践踏吗?”
晴茵忙温声劝道:“你要想开点,这世上多少人都是带着遗憾躺进棺材里的,你若太莽撞,最后吃亏的也终究是你自己而已,何必呢。”
林妙仪抬眸微瞟,继而起身叹了口气:“总之,你想要什么就派人去给我送个信,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
说罢便摇摇头,往外走去。
晴茵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也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刚踏出房门,廊间便隐隐传来她们的谈话。
“后天要约姐姐到‘琳琅苑’给阿拂选及笄礼,你可派人去过侯府
了?”
“去过了,姑娘放心吧。”
林妙仪向晴茵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抬步离去。
月凝呆坐在床头一夜未眠,除了掉眼泪便是思量自己今后的去处,晨间忽而听廊间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哎,听说府尹昨天晚上下了悬赏,要搜查一个长安侯府的丫头,要是抓到了,有五百两的赏银呢。”
“丫头?抓一个丫头干什么?”
“据说是这个丫头当初想要害长安侯府的大小姐,如今城门都戒严了,好多衙役扮成老百姓的样子,就等着她出现呢。想起之前那柳小姐拔舌抽筋的手段,对自己的叔母和妹妹都下得去手,两个人死那么惨,啧啧。”
“敢害长安侯府的大小姐也真是不要命,能干这种事的人,肯定都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我敢保证,她肯定不怕死。”
“谁说不是呢,这要是我,就找个机会拼一拼,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反正都活不了了,死前拉个垫背的也不亏。”
两人在门口相视一眼,一同离开。
屋子里的月凝渐渐慌乱起来,连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