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彻似乎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刺眼的阳光,像个从天而降的神明。
柳素就这么看着他,泪水和着脸颊的泥污,让李彻某一瞬心里似有什么落了地。
他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柳素受伤的腿,看样子骨头没有摔断。
随即抬眸看着她唇瓣上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
柳素似乎从李彻的眸子里看到一丝心疼转瞬而逝。
难道是她的幻觉吗?
她还在发呆之际,李彻背过身,声音温和了许多:“上来。”
柳素望着他的背,有一瞬迟疑,终还是俯身趴了上去。
李彻小心翼翼的将她背起,随即拿起掉落一旁的弓拨开矮丛,从山坡一点点走上去。
柳素贴在他背上,微微收紧手臂,李彻忽而感觉颈间有一丝温热滴落,不禁微微侧眸。
枝叶摩擦的声响持续了很久,耳边轻轻响起柳素有气无力的声音。
“殿下该派人去腾亲王的封邑查一查,只要对比了户部的账册,就能找到证据。”
到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的还是这些。
李彻思量片刻,缓缓开口道:“你对朝中事为何这么关心。”
“那是,百姓的血汗,是大豫的国本,大
豫不能输在,自己手里。”
柳素短短一句话,让李彻眸中又闪过一丝惊诧。
“将军,当守好疆土,我替将军,来守明堂。”
李彻忽而停下脚步,侧首瞧着她苍白的脸,眉头微蹙。
柳素恍惚中说出的这一句,她自己似乎也在何处似曾相识,还有李彻身上这让人安心的味道,仿佛一切,都那么熟悉。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李彻将伤痕累累的柳素背回太学院时,脸色无比冷冽,当即下令羁押了齐舜。
面对李彻那份骨子里散发出的寒意,连褚息观也未敢上前问一句缘由。
太学院的厢房中,楚青河正为柳素看诊,李彻在外阁负手而立,对溪叠附耳吩咐着什么。
溪叠退下后,李彻不禁侧目看向阁内,脑海里又想起柳素那句话。
“将军,当守好疆土,我替将军,来守明堂。”
不多时,楚青河从里面走出,瞧着李彻一脸思虑的模样,开口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要养些时日了。”
“溪鸣。”
“殿下。”
李彻望向阁内,缓缓开口:“通知承君派人去长安侯府送个信,说柳小姐要在天启将军府住上些时日,陪伴霍小姐。”
“是。”
楚青河意味深长的看向李彻:“你这是要?”
李彻与楚青河对视一瞬,转身走出房中。
瞧着他决绝的背影,楚青河皱眉,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缓步踏出屋子。
阵阵凉意侵蚀着柳素的四肢,她微微睁开眼,漫漫黄沙遮蔽了视线,遍地残旗断刃,寒甲白骨半埋于泥土之中。
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手持长剑,立于尸骸之上,忽而万箭自空中如骤雨般袭来。
她挣扎着想要上前,却发现自己被绳索束缚,不能动弹。
男人微微侧首,寒甲上布满血色,似是看向她的位置。
柳素摇了摇头,泪珠顺着眼角肆意滚下,大喊一声:“不要!”
骤然从梦中惊醒,她惊惶的从床上坐起,看着床边人的容颜,有一瞬愣怔。
李彻迎上她注视的目光,将手中的方巾递到她面前。
良久,柳素方才回神,指尖触碰到脸颊,只觉一阵濡湿。她看着手上的泪水,似乎还在梦境中久久不能走出。
“这是哪里。”
李彻握着方巾将手收回,看了一眼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敛眸回道:“别苑。”
柳素抬眸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已暮,房中灯火如昼。
“为什
么不送我回府。”
李彻端起床头的药碗递过:“还有事同你商议,你回了府,就再难出来了。”
柳素微微抬眸对上李彻的目光,伸手轻轻推开药碗,别过眸子,唇角淡笑带着些许轻嘲。
“原来,殿下是怕我在府中养伤太久,延误了你的计划。”
李彻似从她眸色中看出一丝黯然,将手中药碗放下起身道:“你先休息,明日再说。”
见柳素未做回应,他起身行至门口处,似有若无的撇过眸光看向床上的人,继而大步离去。
房中骤然寂静下来,柳素久久呆坐出神,良久缓缓抬眸扫了一眼门口。
为什么会酸涩呢?
明明一开始早已确定了互相利用的关系,为什么当她知晓李彻在利用自己后,会这样难受。
柳素垂眸看向床边的药碗,伸手端起,只觉阵阵温热传入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