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廷海接到陈术的传话,便不情愿的往府里赶,刚进府门便瞧见柳廷川身边的随从迎了上来。
“三老爷,侯爷请您去书房。”
面对这个铁手腕的大哥,他向来不敢有丝毫怠慢。
可一进书房却没有瞧见柳廷川,站在案后写字的人正是柳素。
柳素放下手中的笔,弯眸道:“三叔父请坐。”
“怎么是你?你爹呢?”
柳廷海语气中的不满显露无疑。
不管他对阮玉娘是否有感情,那件事发生后始终是让他有些难堪,因此对于柳素,他仍是瞧不上眼。
柳素端起案上的茶走上前递到柳廷海面前。
“是我叫您来的。”
柳廷海皱了皱眉,心中更是不悦。
可她与自己从来没有交集,找他来做什么?
随即只瞪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走。
柳素将茶盏放到桌边,敛眸扬唇道:“祖母若知道三叔父在集市,为了一个风尘女子对程公子大打出手,想必不会轻饶了您。”
话音方落,柳廷海停下脚步,语气中满是不屑与冷意。
“还轮不到你来威胁我。”
柳素连忙落座,温声道:“我自然不敢威胁您,只是程家财大气粗,叔父就算把侯府
的家底都搬出去,也未必抢得过人家,到时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廷海回身瞧着面色从容的柳素,想起程连生让他难堪,更是有气,但听她说的像是话里有话。
“你什么意思?”
“那程家虽家财万贯,终不过也是平民百姓,自古民不与官斗,叔父若真的喜欢那个青楼女子,挑个日子把她抬进府里就是了,又何须在外与他人争抢。”
柳素的想法他也不是没有过,只是老太太和大哥又怎么会允许一个风尘女子进门。
“你说的倒轻巧,这侯府大门岂是谁都能进来的。”
见柳廷海也是有意,柳素扬唇笑笑:“只要三叔父想,我可以帮您想想办法。”
她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柳廷海狐疑的打量着柳素,又听她悠悠开口。
“三叔父不要误会,只是之前的事让侄女觉得有些对不住您,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四妹妹如今还小,总要有人照看,我能做的也不多,只是想尽力弥补一些。”
听罢,柳廷海神色缓和了些许,头一次觉得他这个侄女还有些良心。
他犹豫片刻,开口问道:“那,你有什么办法?”
柳素侧首弯眸瞧去,浅笑
回道:“祖母和父亲那边我自会去替您说情,只是赎身的话,我们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钱。”
柳廷海皱眉叹了一声。
的确如此,明月楼中一个小小的舞姬赎身都要千金,府中倒也不是没钱,只是用在这种地方,想也知道大哥是不会同意的。
“三叔父若信得过,不如交给我来办吧。”
一听柳素这么说,柳廷海疑惑的打量着她从容的面色。
“你?你哪来那么多钱?”
柳素弯眸笑笑:“我是没有钱,但别人有,只是要劳烦叔父配合一下才行。”
柳廷海犹豫片刻,继而爽快的点头应下:“好,我听你的。”
她这位三叔父全然是个色令智昏的人,只要眼前的利益到手,其余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柳素起身拂了衣袖:“那侄女就先去了,您这几日最好留在家中,如果找不到您,误了大事,那我也帮不了您了。”
柳廷海虽对她半信半疑,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回到煨雪阁后柳素便倚在院中树下的软塌上瞧着月暮送来的账册。
原本是让他去查清后记录下来,却没想到他把人家店里前几年的账册一一偷了来,堆的小山一样。
果然是李彻手
下的人,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对比这些账册和李彻交给她的那本税入记录,这个贾家的确有些可疑。
前几年每家粮铺的进粮数都在三百石左右,可贾家售出的粮食却高达八百石不止。
他们家哪里来的这么多粮食?
而且每年的税入竟还和其他铺子差不多。
柳素将几笔出入最大的账一一记录到纸上。
“姑娘,有位程公子送了一封信来。”
柳素瞧了月浓手里的信件,接过展开瞧了瞧,微微勾起唇角,抬眸间尚觉已近黄昏。
“月溪。”
听得柳素轻唤,一旁的月溪俯首应声:“在。”
自跟了柳素后,她每天都是贴身丫头的装扮,再也没穿过玄衣。
“你会喝酒吗?”
月溪微微一愣,随即回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