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莺心中虽气,却不能表现出来,只拉着程连生出了布庄。然在程连生眼里,她的退让却更显出柳素的骄横跋扈,与她的善解人意。
可于流莺而言,这偌大的明都城中藏龙卧虎,面对的也许就是个惹不得的人,做事之前三思总是没错的。
在布庄中量了尺寸,定下衣样,柳素便送李茉回了王府。可方下马车,却忽然见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牵着一个满不情愿的少年走了过来。
崔氏在腾亲王府外已瞧了好多天,可门口的侍卫却怎么也不肯通报,不禁每日牵着外孙在这里等。
自他娘病倒,家里值钱的都拿去换钱了,如今身无分文只能来投亲,可这腾亲王府是个镶金嵌玉的地方,又怎么瞧得起他们这对穷困的婆孙。
但她如今年事已高,若不为这孩子找个依靠,等她去了之后让他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怎么办呢。
可巧今日就瞧见有马车出了王府,她便同外孙一起在这里等,可算瞧见李茉从马车上下来。
崔氏站在马车前忽而跪下,似是祈求的说道:“姑娘,能帮帮我让我见一见老王妃吗?”
柳素从车里看去,见那崔氏衣上满是补丁,花白的发丝沾染着尘土,旁边的少年穿着倒是干净,只是眸子里夹杂着浓重的冷漠。
还未
待李茉答话,便见王府门前的侍卫厉声呵斥:“走走走!这不是你们要饭的地方!”
随即又变了一副面孔对李茉恭敬回道:“回小姐,这老乞婆在附近转悠好几天了,您不用理,世子妃还在等您呢。”
李茉回眸看了两人一眼,便被侍卫催促着进了大门,也无暇顾及问上一句。
瞧着这侍卫似乎不想让李茉同两人交谈,柳素不禁有些起疑,直瞧着崔氏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来,满是失落的回眸瞧了眼腾亲王府的大门,便拉着少年走出了街口。
崔氏方走出不远,便听见一个姑娘远远唤了一声:“大娘留步。”
瞧着来人一身蓝色织花锦衣,崔氏似乎有些无措,不禁扯了扯衣裳的褶皱。
月龄走上前,语气中满是恭敬,温声道:“大娘,我家姑娘说她愿意帮您,让我带您到前面的‘锦玉楼’去。”
“不必。”
少年冷冷看了月龄一眼,语气中也满是寒意,扶着崔氏便要走,却见崔氏用力抓着少年的手臂不肯放,眸中充斥着希冀与激动,忙笑回:“好,我跟你去。”
便硬拉着他跟上月龄。
要说这少年的眼神倒有些三皇子的味道。
月龄背过身微微蹙了蹙眉,心里对这婆孙俩不禁充满了好奇。
锦玉楼
柳素半倚在雅间
的榻上,随手拿了块桌上的云片酥咬了一口,继而侧身瞧着窗外的小塘绿柳,手上玉扇轻摆,撩动额发。
不多时月龄便引着崔氏婆孙走了进来,瞧着榻上如仙似画的姑娘,崔氏不禁握紧了少年的手,扯了扯衣袖,又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头发,这才敢走近。
“给小姐请安。”
见崔氏俯身要跪,柳素忙道:“月龄,快搀着。”
继而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我也不是什么主子,您不必拜我,快坐吧。”
月龄想要去搀,却见少年伸手将她挡下,随即扶着崔氏坐在凳子上。
柳素瞧了眼,便摆手吩咐上茶点,悠悠开口问道:“方才在王府门前瞧见您,不知您求见我外祖母所为何事?”
一听柳素说起老王妃是她的外祖母,崔氏顿时泪眼婆娑,又跪了下去。
少年瞧着崔氏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眸中满是不忍,却也未再搀扶。
“小姐,您一定得帮帮我,这孩子……”
说着,崔氏便伸手去拉立在身旁的少年。
“这孩子,是世子的亲生骨肉啊!”
崔氏一句话让柳素眸子骤然一紧,继而将目光移到少年身上,不可置信的呢喃着又问了一声。
“你说什么?”
崔氏此时已两泪潸然,将苦情娓娓道来。
多年前腾亲王世子李
徽与裘氏成亲前曾喜欢上了一位绣娘,名叫嬴桑,老王妃也允许李徽将其娶回府中,可只能做妾室。
嬴桑不愿,便与李徽断了联系,只身离开生下孩子,此生再没踏进过明都城。
如今崔氏年老体衰,知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让外孙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市井流浪,便前来腾亲王府认祖归宗。
可谁知,侍卫不许她进,还警告她不许胡言乱语,否则要将他们送官究办,她也就不敢再同人讲起此事。
只每天守在王府门外想等待机会。
柳素回想起方才门外侍卫的态度,像是生怕李茉与两人交谈一般,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于老王妃而言,舅父有遗孤在世应是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