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柳素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自从重生后,她夜里总是难眠,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封后大典那天的画面。
那些事,就像是跗骨之蛆,无论怎样努力也不能摆脱分毫。
听得柳素下床的声音,月淞便披了衣裳从外间走进来。
“姑娘,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吧。”
柳素端坐在妆台前,笑容似乎有些苍白:“帮我倒杯茶吧。”
“哎。”月淞应了一声,斟上一杯递到柳素手里。
见柳素气色不好,也有些心事重重的,月淞转身到外间穿好衣裳,收好床铺,便又进里间为柳素梳头。
月淞向来是最识大体的,眼里看明了,嘴上也不多问,只轻柔的绾着发髻,生怕弄疼她。
柳素透过铜镜瞧着立在窗边的纸鸢,眸子里又多了一分黯然。
“姑娘要一起带去吗?”
听得月淞的询问,柳素抬眸看向镜子里的她,淡淡勾起唇角应了一声:“嗯。”
梳洗罢,方换好衣衫,便见月龄从门外进来。
“姑娘,外面来报,说五殿下到了。”
柳素敛眸理了理衣襟:“月凝随我同去。”
听罢,月龄皱了皱眉,瞧着月凝得意的模样,心里便气不打一处来,刚要说些什么,却
被月淞拦下。
月凝听得柳素吩咐她同去,自是高兴,向月龄挑了挑眉,拿起纸鸢跟在柳素身后便出了门。
月龄瞧着月凝的背影白了一眼,不满道:“还以为姑娘最近转了性,看来是咱们想多了,这一有事,心里眼里就又只剩下她了。”
月淞倒不以为意,柔声道:“姑娘如今不似从前了,做事也定有她的道理。”
自后堂转出到了正院,便见李行正坐在堂前喝茶。
瞧见一身水蓝色窄袖齐腰素裙的柳素,李行放下手中的茶盏细细打量了一番。
今日的柳素虽穿着朴素,却不失清秀,长发尽然绾在脑后如马尾般垂下,透着清爽与利落,放眼瞧去,俨然一副江湖侠女的模样。
“给五殿下请安。”
见柳素行礼,李行不禁扬唇道:“今日的装扮倒不适合这些繁文缛节,不如随意些好。”
“殿下既这么说,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素弯眸笑笑,便与李行往外走去。
西郊浣花亭
李御倚在树旁,神情中带着些许不悦。
五哥约那个女人出来游玩虽是为了大计,可明知他不喜,又偏将他也拉来,少他一个又不会影响什么。
一旁一位身着墨蓝色云纹衣裳的青年男人瞧着李御一脸不情愿的
模样,不禁上前劝道:“殿下今日务必要忍耐,切莫性急,惹出事端。”
李御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哦。”便没再出声。
不多时,远远便见李行与柳素一行人策马而来。
柳素坐在马背上,一眼便瞧见李御那张铁青的脸,不禁勾起唇角。
看来李行也早有准备,叫李御前来,应是为约她找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只说是让李御给她赔罪,倒也不至于让皇上过分多疑。
至亭前,几人翻身下马,便听李行温声道:“今日约柳小姐前来,也是为十三弟向柳小姐赔礼。日前百花宴上对柳小姐多有得罪,还望柳小姐能与十三弟冰释前嫌。”
柳素敛眸扬了扬唇角:“原来殿下邀我踏青是假,与人讨情儿才是真,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
见她要走,李行便向李御递了个眼色,李御虽不情愿,却也碍着李行,没声好气的说了一句:“喂,别不识好歹。”
柳素抱臂瞧了一眼,勾唇道:“看来有人不愿领五殿下这个和事佬的情啊。”
李御不禁皱起眉头:“你不要在这挑拨离间。”
话音未落,一旁墨蓝衣裳的青年便用手肘撞了李御一下,随即拱手上前道:“在下左都御史裴远,今日有幸结识
柳小姐。”
裴远,这名字似曾相识,只是柳素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李行接过话茬温声道:“子期是十三弟的表兄。”
裴子期?!
直至从李行口中听到裴远的字,柳素方才恍然。
裴子期在朝中表面上虽是安守本分,然此人心机深沉,曾为一己私利而做叛国贼。
当年岭观城一战,便是他向敌军泄露了军事机密,才导致豫军大败,而腾亲王世子李徽也是死于那场战役之中。
只是此事多年后才被查出,那时裴子期已然遁于无形,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素打量了裴远。
无论怎样,也很难将面前这书生模样的人与通敌叛国联系在一起。
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