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及梦收回眸光,淡笑回道:“下官与郡主年少时同在学里,因郡主对医术颇有兴趣,与下官十分投缘,便成为了至交,故此闲说过许多医理,谈不上教授。”
见其言谈间十分谨慎,丝毫未讲半分越矩之词,柳素微转双瞳,含笑道:“这满朝文武,想必没有多少官能如顾大人这般了。”
顾及梦略微疑惑看向柳素:“哦?柳小姐此话怎讲?”
柳素微勾唇角,缓言道:“多少人都抢着做皇室子弟的老师,但凡是一字之师,也够荣说半生了,顾大人反倒不以为意,不知是过于自谦,还是——”
话音微顿,柳素微抬眸,眼底似透出一抹锐利,继道:“想要撇清些什么?”
顾及梦眸光微顿,神情似有刹那的恍惚。
柳素将顾及梦的神色收入眼底,一扫眸中的锐利之色,轻松的笑笑:“我方才不过是说些玩笑话,顾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继而话锋一转,敛眸问道:“对了,今日本是要向您请教药膳一事的,听闻有一种药材,入膳降肝火,理元气是最好的,叫什么——云胡花?不知顾大人可否与我讲讲?”
听得云胡花三个字,顾及梦似眉心微皱,看
向柳素的神色里多了一分复杂。
云胡花生长于大豫的西南地带,性凉,微苦,多以研磨成粉,外敷疗疮,内服则为慢性毒药。
当年为长平郡主调理身子,提出药膳之法的,便是顾及梦。然而最后谁也没想到,偏偏每日的膳食中多了这一味云胡花粉,终致其中毒身亡。
看来,这位柳小姐怕不是为了什么药膳才请他来此。
顾及梦眸色微沉,倒也没有点破,只是顺着柳素的话接了下去。
“柳小姐怕是记错了,云胡花乃是外敷所用,不可食。若说理气降火最好的,当如穿心莲,金银花,黄莲等清肺降热的草药。”
柳素佯做了然般微微颔首:“既如此,还要劳烦大人与我写下一份食谱。”
顾及梦从药箱中取出纸笔,落笔道:“今日先与小姐写下两道,待回去再细细编写一份差人送到府上,小姐以为如何?”
柳素颔首:“既如此,便有劳顾大人了。”
顾及梦将写好的食谱递到柳素手中,恰此时,殿中宫婢奉命来小厨房煎药。
一进门瞧见两人,纷纷作揖:“柳小姐万安,顾大人万福。”
顾及梦见状,回身收拾好药箱道:“太医院事务繁忙,
下官要先行离去,制作之法都已写在食谱上,若有疑问,小姐可再差人到太医院来寻下官。”
柳素用余光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旁边忙碌的宫婢,遂俯身致谢:“多谢顾大人。”
随即目送顾及梦离开。
从方才的谈话中,她倒是未寻到什么端倪,只不过从顾及梦的态度来看,他是极为谨慎的。只是一提及娘亲的事,他倒有些遮掩之意。
或许,是她的错觉。
岁暖阁
“老太君醒了!”
长安侯府众人皆守在外厅,内阁中不多时传出婢子欣喜的声音,让柳廷等人松了口气。
李鸳环视了一周,目光从进来探望的人身上接连移开,似乎在寻着谁。
柳廷川上前坐在床畔,轻轻握住老太君的手,对身后随侍的小丫头轻声吩咐道:“速去找大小姐。”
小丫头应声便往外跑去,方至偏殿门外,便撞见柳素与提着食盒的月龄走了来。
“大姑娘。”小丫头停下脚步,忙俯身问好,双手紧紧握起,语气中满透着紧张。
“大姑娘,老太君醒了,侯爷让奴婢来找您。”
柳素淡淡应了一声,余光不经意扫了一眼面前的小丫头,抬步便走了进去。
门口的柳清如
瞧见柳素走来,正想说些什么,便被阮玉娘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面上更是有些不欢之色。
文殊儿瞧着柳素,忙轻声殷勤道:“老太君这会子刚醒,正找你呢,快去吧。”
柳素微微颔首,方一进屋,李鸳黯淡的目光中似多了些许安慰,向她轻轻抬手。
柳廷川见状,起身让出位置,柳素弯眸上前,温声道:“祖母,阿卿喂您吃药好不好?”
随后上前将李鸳扶起,靠坐在软垫上,紧接着从月龄手中拿过药碗。
李鸳半垂着眸子,一时间竟像是苍老了许多,方才宴上神采奕奕的模样早已消失。
辈分上算来,腾亲王与李鸳也是一脉同宗的兄妹,听说早年间交情甚笃,如今年纪大了,身边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世,于她而言也是种打击。
柳素端着药碗,将舀着药汤的瓷匙递到李鸳嘴边,却见她摇了摇头。
见母亲不肯喝药,一旁的柳廷川眉间的愁色又多了一分。
柳素看着面色憔悴的李鸳,温声劝道:“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