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顿了顿,方才接着道:“宋氏犯下这等大错,贺致远承袭晋宁侯爵位之事想来也不会顺利了。”
“我知道。”
李持盈轻声应道。
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在心里继续默念着。
前世贺致远所做之事,足以让她杀之千百次泄愤而后快。
仅仅只是夺爵,还不足以让晋宁侯府那些人付出相应的代价。
李持盈从未想此刻这般想要将权柄掌握于手中。
若说从前,她只想要过上如水般清澈安稳的日子。
那此番李钰奉了太后娘娘和燕王殿下的命令将宋氏和宋羽流抓捕起来,便给了她先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权力。
如若李家手握重权,李戈便不会用她作为棋子从晋宁侯府处获得利益;
如若她出身勋贵世家,宋氏又怎么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
李持盈缓缓眨了眨眼,心下逐渐有了决断。
回到护国公府认祖归宗,说不定也会是个好机会。
李持盈唇角勾起微微弧度,转头对李钰道:“大哥尽管去外头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会替你守好李家。”
李钰眼底的寒意瞬间如春日融冰般消散,笑得极尽温和。
“好
,我答应你。”
晋宁侯府别院被查封的事很快便传到了秦氏耳朵里。
秦氏生怕引火烧身,不敢在庄子上再耽搁一日,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就带着李持盈回了京城。
这几日因着晋宁侯府的事,李钰被燕王压着在龙吟卫府衙里当牛做马,一连三日都未曾回府。
这日,李戈明里暗里暗示李钰没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被李持盈当场阴阳怪气了回去。
她拿了放妻书在手,加之李戈的种种表现,李持盈几乎能够笃定李戈不敢轻易将她怎样。
如此一来,李家便成了现今李持盈最安稳的落脚之地。
在将晋宁侯府彻底扳倒之前,李持盈压根没有心思考虑旁的事情。
至于来日如何……
李持盈捻动着手腕上那串八十一籽琉璃青金流珠,随手翻开了桌案上彤云早些时候送过来的一摞帖子。
虽说龙吟卫多少掩盖了些宋氏被带走审问的消息,但京城里最不缺的,便是能以你想不到的方式将各种“机密”传递到那些达官贵人耳朵里的人。
贺老夫人寿宴上四个跟着闹事的主人公,薨逝得薨逝,被抓得被抓。
唯有她李持盈一
个仍旧好端端的坐在府里。
好事之人早早便将赏花的、吃茶的帖子送到李家来,试探着能不能从她这儿打听到些外头没流传的内幕。
李持盈按照门第高低将送帖子来的人家分成了三摞。
不必理会的居多,需得将帖子送还回去、并送上赠礼的也有几份,李持盈前世处理惯了这样的琐事,喊了雾岚进来帮忙,三两句就将事情都交代了出去。
最后桌案上只剩下两张帖子。
一张是林清妍以谢家大少夫人的名义,邀请她到永昌伯府参与半月后永昌伯府三少爷的婚宴。
另一张则是以护国公世子夫人和李绯月两个人的名义送来的,想要前往李家来拜访她。
李持盈端坐在桌案前,将这两张帖子在左右手旁各放了一张,开始思索着要如何回复。
还在庄子上时,林清妍便用送帖子的方式提醒过她晋宁侯府的异样。
没过几日又以谢家大少夫人的名义邀她上门,李持盈不禁从中品出了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
林清妍是不是有话想要和她当面说?
李持盈将左手边印着永昌伯府家徽的帖子拿起,放到了桌案正中央。
她提起笔在帖
子上回了几个字,扬声喊道:“彤云。”
彤云正在外间收拾昨日从庄子上拉回来的箱笼,听到李持盈的声音,忙停下手上的活计走过来。
“姑娘唤奴婢何事?”
李持盈扬了扬手里的帖子。
“你把这个送到门房那边,教他们找个小厮将帖子送回到永昌伯府去,只说我近日得了风寒不宜挪动,请大少夫人改日再叙。”
彤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俯了俯身,拿着帖子转身离去了。
李持盈望着彤云逐渐消失在院门转角处的背影,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她用风寒作托辞回绝了永昌伯府的邀请。
若是永昌伯府那头没有什么猫腻,明日便该有另一封帖子送到她手上,和她商定林清妍前来李家探病的时日。
若这帖子如泥牛入海似的再无声息,便证明林清妍的确是受了桎梏,没法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将消息递出来——
只能这样旁敲侧击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