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现在的鹤丸心中究竟飘荡着多少的羞愤、纠结与不甘, 现实中的他也依旧在顺从地与埃德加玩着握手的游戏,听话又配合, 就差“汪汪”几声后原地转几个圈了。
“好乖好乖。”埃德加也如是夸奖着,摸了摸鹤丸的脑袋。
“……???”
对于埃德加的话语, 表面上表现得确实很乖巧的鹤丸脸上并没有展露出被人夸奖的喜悦, 反倒是在面颊上从左到右写着“懵逼”二字回望向了摸着他脑袋的埃德加。
……
自与埃德加初次见面并被他一剑捅穿在地、爬也爬不起来还饱受虐待之后,鹤丸就自认为自己比谁都早地体会到了这个审神者实际上拥有着多么可怕而糟糕的性格,以及与其性格的糟糕程度成正比例着的可怕能力。虽然近来都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但说他是个大魔王绝对、完全无误。
所以当鹤丸听到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心音有多么不甘不愿的大魔王用“好乖”来形容他时, 简直想投给埃德加一个“你没问题吧?”的眼神。
——黑化的刀不同于暗堕的刀剑,灵力、记忆、外形、战斗技巧……都没有大幅度地改变, 唯独精神、内心、思考方式都产生了极大的转折。当他们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时,就算是时之政府专业而精密的仪器也有很大的几率无法正确地探查出来。
因此,黑化的刀剑男士之于无辜的审神者们其实就如悬梁上的上吊绳, 隐秘而危险,不知何时就会抓住对方松懈的时刻将绳索垂下、勒紧, 榨出一切可以利用的存在,继而将无用的尸首抛之不顾。
而埃德加所做的就更是超乎常理。他虽然是一名强大的审神者,可亦是一名脆弱的人类,把黑化的刀带回本丸什么的,简直是一出无理取闹的闹剧,危险程度堪比在枕边安放着断头台后安然入睡。即便对自己的强大再怎么有信心, 正常人都不会特意如此而为的吧。
但埃德加还是确确实实地如此做了。而且, 他在最初的新鲜感被时间所抹去后依旧没有放手。鹤丸很明白, 自己所走的并不是那种被善良的审神者捡回家后温柔地治愈了内心,渐渐被感化,再慢慢回归了原来的本性的路线。不如说正相反,时刻都对这位可怕的审神者抱着十二万分的警惕,战斗时刻随波逐流地随意挥几下刀剑,闲散时分就偷偷以挑拨、添乱为己任地给他制造麻烦。
说实话,在回忆了一下后鹤丸甚至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烦人了。然而即便这样,埃德加却依旧在明悟一切的前提下对这样的他说出了夸奖。
“……”
如果是正常形态的鹤丸的话,也许心中已经泛起了不少波澜,忘却之前的疼痛,为这样一个无论自己表现得如何都愿意接纳他的审神者所深深地感动了吧。但黑发红眼的鹤对于这位审神者只有快要爆表了的戒备。
他暗自猜想,莫非这些举动就是传说中的糖衣炮弹,而那些发言,就是人类所擅长的花言巧语……?
“不是哦。”
一句轻佻的否定打断了鹤丸的思路。接着,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捧住了鹤丸的脸庞,限制了他的视线。一时间,被突然控制住行动、固定住脑袋的鹤丸只得惊慌失措地与埃德加对视。
狭小的视野里,埃德加扬起嘴角再次吐露出了危险的话语:“内心在想着什么并不重要,最值得在意的始终都只有最后会做出什么。”
“……!”鹤丸大为震惊。
从埃德加的言语中,他不由得联想到了前一个世界里的那座死城。里面的人类们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想法,在最后各个都还是如同机械一般被埃德加操控着,如他所希望地那样度过了无数个日夜。
难道我之所以无法违背埃德加的命令,并非是习惯了他的指挥,而是和那些人类一样无法控制住自己了……吗!
这样思索着,鹤丸感受到了仿佛能化作实体的恐惧骤然从脚底向上升起,紧紧地缠绕着他,深入他的肌表,啃食着他的骨髓。他想要反抗,想要用力地甩开埃德加的双手。然而,那份刺骨的阴寒已经延伸到了他的大脑,无法动弹,不敢动弹。
面对着冷汗直冒、咬着牙才保持站立的鹤丸,埃德加并没有松开捧着他脸庞的手,只是在冲他微微一笑后,幽幽地开口道:“——之类的想法……都只是以前的我的看法罢了~毕竟过了那么久,我也是有所成长的嘛。”
“你看,我手中的鹤丸国永是个即便心里再怎么不愿也会顺从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我、从里到外都只属于我…的刀剑男士,我又怎么会把你变成没有自己思想的玩具呢?”
“我喜欢不自觉听从我的命令的你。”
“我喜欢到处乱跑给我添麻烦的你。”
“我喜欢这个表面活泼,内心却萎靡了的你。”
埃德加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一边诉说意味深长的怪异话语,一边松开了对鹤丸的禁锢。他似是想要听到鹤丸的回应,将那苍白的指尖移到了鹤丸始终抿紧着的轻